杨川生回头要去那里找陈小青还手帕,就又能再见陈小青一面了……
想到陈小青,杨川生脸上微微一热,心里又暖暖的。
从小到大,没有姑娘拿正眼看过杨川生,就因为他是匠户,不是官方规定的贱籍,但也被视作贱籍。
杨川生甚至做好了打光棍的准备。
以这几年的年景,他们匠户能活命,就算不错了,还谈什么娶妻生子?
等熬过这些年,年景好了,估计他也上了岁数,就更加不好娶妻了。到时,也就绝了那个念头,跟师父一样,找个徒弟,亦师亦父,将来让徒弟给自己养老送终,也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不曾想,来到榆树湾之后,日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处处受人尊敬。
杨川生现在一静下来,头脑中就会闪过手帕姑娘那张笑脸,还有脸上对他的羡慕,甚至是几分……崇拜。
杨川生第一次在姑娘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他感觉心都软了。
他真的要背叛榆树湾,将来偷窃了榆树湾的技术之后,逃离榆树湾吗?
若是让手帕姑娘知道了,岂不是要对他失望?
而他只要逃走,怕是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见手帕姑娘了。
倒不是说杨川生有什么非分的妄想,而是手帕姑娘青春正好,一朵花儿开得正艳,他哪怕是远远欣赏一下花儿,也是开心的。
可这种事情,哪里是他能说了算的?
杨川生有些烦躁:“这岂是咱们说不想背叛榆树湾,就可以不背叛的?我师父在军器局,你爹娘,也在延绥镇吧?之前没多想,只觉得他们留下,不用风餐露宿,不用担惊受怕,是享福了。没想到,反倒是咱们出来的享福了。延绥巡抚定然是料到这一点,怕咱们出来之后不回去,所以,把咱们的长辈留下,明面上是照顾,其实是做了人质。咱们要是只顾自己,留在这里,不回去了,怕是我师父,还有你爹娘,他们不会有好日子过啊。延绥巡抚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那同伴工匠反应过来,一脸愤怒:“朝廷狗官,卑鄙无耻!就会压榨我们!都这种时候了,榆管区已经占领半个延府,把延府南下的路都截断了,延绥巡抚竟然还在挣扎。果然就像老陈同志说的,这些顽固分子,不死到临头,是不会甘心的。”
两人心里有事,吃饭也没了滋味。
思想教育学院的伙食很好,有荤有素,主食也很丰富,米饭馒头面条土豆红薯高粱饭……管饱。
两人只管闷头吃饱。
下午是军训。
军训内容很简单,就是操练队列,正步走。
据说队列熟练之后,会给大家发火枪,练习枪法射击。
用老陈同志的话说,军训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思想武装”,“铸就全民战备意识”,“要敢于把一颗红心献给榆树湾”。
另一个目的,就是“全民保卫榆树湾”。
现在是乱世,榆树湾的敌人还很多。官兵,流贼,北虏,建奴……
甚至一小股流寇,都可能会突然突袭榆树湾。
榆树湾防卫团就算一再扩军,也不可能把整个榆管区都围起来。
在世界和平之前,榆树湾管理区必须全民皆兵。
思想教育学院的学员,都是榆管区的精英,自然都得参加军训。
下午一直操练到六点。
匆匆吃了晚饭,在操场观看玄天鉴,看《今日新闻》和《黄金剧场》。
看完之后,回宿舍整理内务。
所谓整理内务,就是以战场标准驯化日常生活,将个人空间转化为军事纪律的延伸战场。
整理内务要求叠被成砖;褥单零褶皱;脸盆沿床沿外缘切齐;牙刷刷毛朝东柄朝西;毛巾三折;水杯成列如弹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