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连给边军发粮饷的钱都没有,衙门里,吏员们的工食银一再克扣,欠了好几个月……
榆树湾却是哪里来的钱?
听说榆树湾来自庆阳府,在庆阳府北。
庆阳府,王臣直是去过的。
庆阳府有“小粮仓”之称,但那也只是矬子里拔将军。
事实上,地处陕北,庆阳府地瘠民贫。
现在为何会突然冒出一个如此富庶的榆树湾来?
这两天,一车车物资从西边运过来,都打着赤黄两色旗,说是支援河津城建设……
王臣直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暗度陈仓”之计?
白天运进来,晚上运出去。
就是为了营造榆树湾钱粮极多的假象,以此收买人心。
结果自然并非如此。
榆树湾拉来的钱粮,都当众用出去了。
理事院办事处成立之后,撒钱粮像是流水一样。
王臣直摇摇头,正准备出去,抬眼看到一个人,他的脚步一顿。
那人看到王臣直,脚步也是微微顿了一下,紧接着,快步迎了上来,远远就拱手:“见过县尊。”
王臣直苦笑一声:“你我皆已落入人手,不必如此。”
这人,正是赵之玺。
王臣直最初见到赵之玺站在周铁闸等人身旁的时候,一度误会,以为是赵之玺投贼,引贼入城,否则的话,河津城哪里会陷落得如此之快?
现在他自然知道,赵之玺不但没有投贼,而且,还卖了家中祖传宝刀,拼尽全力抵御贼寇。
王臣直联想赵之玺平日所为,只觉赵之玺虽为武人,倒也值得敬佩。
两人交换一下眼神,向外走去。
出了办事处之后,两人在大街上随意地走着,双双沉默。
半晌之后,王臣直率先开口:“赵千户如今有何打算?”
赵之玺:“不敢瞒县尊。若是榆树湾防卫团初来时,县尊有此问,卑职毫无疑问,定愿一死以报国恩。”
王臣直:“赵千户的意思是,你现在不这样想了?”
赵之玺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片刻,忽然抬头问道:“卑职冒昧,敢问县尊一个问题,到底是朝廷,还是榆树湾,让河津城老百姓的日子,更好过了?”
这个问题,有眼睛的就能看得出来。
榆树湾来了,老百姓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河津城的面貌,也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答案就在嘴边,又让王臣直如何能说得出口?
王臣直悲慨:“本官寒窗苦读十几年,一朝中举,赐进士出身,深受皇恩啊。”
赵之玺:“县尊的意思,还有心驱除榆树湾?”
王臣直身体微微震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迎面一队人跑步而来。
这一队人,都穿着崭新的皂吏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