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都是他衙门里的皂吏啊。
他自上任以来,也算御下有方,皂吏们或许偶尔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
但在表面上,大家都对他十分敬重,没人胆敢轻慢。
王臣直做官的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如今天这般,一群皂吏从他面前跑过去,竟然没一人理他……
以后,他的威严何在?
王臣直:“本官也是读过一些兵书的。古之名将操练士卒,也没见这样的。这些皂吏就这样排着队跑,能有什么效果吗?本官见过防卫团新招募的士卒操练,也是如此这般,无非是向左转,向右转,立定……并不见分发火枪,操练射击之术。莫不是,他们对河津城本地民壮,还不放心,还有所保留?”
赵之玺:“那倒也未必。卑职对榆树湾操练之法,也曾感到奇怪,后来用心观察,思索之后,发现其本质,无非是训练士卒绝对服从,达到令行禁止的效果。”
“榆树湾防卫团有句话,叫做‘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们军训,第一件事,就是教会士卒们服从!服从!服从!服从,才是一切的基础。”
王臣直沉吟着:“服从……这就是榆树湾强兵的要诀吗?”
赵之玺:“榆树湾强兵的要诀很多,如此操练,看似刻板,但加强士卒的服从性,无疑是最重要的一点。”
赵之玺也一直在思索,榆树湾防卫团,为何能如此善战。
火器之犀利,是很重要的。
但绝对不仅仅是火器之犀利这一点……榆树湾的人,也是很重要的。
王臣直:“榆树湾的确富庶,也能善待百姓。自入城以来,只打了曹家、范家等几家巨贾在河津的产业,除此之外,跟老百姓,不但秋毫无犯,反倒给了老百姓活路。城中百姓,只要愿意出把子力气的,现在都能吃饱穿暖。”
他的心情,颇为复杂。
只要愿意出把子力气,就能吃饱穿暖……自古以来,生逢盛世的老百姓,都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更何况,这河津,乃至陕西、山西,可都处于饥荒灾年。
榆树湾,真的是活人无数。
王臣直:“说起来,榆树湾对所有百姓,都如同亲人,唯独对他们口中的‘晋商八大家’,如杀父仇人一般,必除之而后快。赵千户可知其中缘由?那八家晋商,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了榆树湾?”
赵之玺:“具体如何,卑职也不知。属下暗中揣测,莫不是这八家暗中资助流贼,劫掠过榆树湾,结下了血仇?”
晋商之中,多有资助流贼的,买通流贼护路,才能保商路不断,有时候也是无奈之举。
但有些人,却是借流贼之手,铲除竞争对手,手段颇为酷烈。
这些事情,王臣直和赵之玺也都听说过。
但他们不敢管,也管不了。
山西那些商贾的手段,毒啊。
王臣直:“这榆树湾,才占据一隅之地,尚未真正崛起,就树敌如此之多,不知将来,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两人都颇为唏嘘。
就在这时,大街上一阵喧闹。
有人往城西跑。
仔细听,却是有人在喊:
“神仙显灵了。”
“玄清公显灵,要在大河赐下仙舟。”
“快去看看啊。”
“……”
不知道是谁带头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