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情,第一次种出阴阳锅,惊喜不已。等不及积攒积分买炉灶,趁夜抓了一只火凰幼崽做火源,煮了一锅热气腾腾的鸳鸯火锅。
外面很冷,但是屋里很暖和,小鸡崽子在啄食着米粒,而他涮一片脆脆的辣锅毛肚,裹满蘸料,一口一口下去,吃得无比满足。番茄锅里的鱼丸在翻滚,而边旭的藤蔓缠在他的肩膀上,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他有好多好多喜欢的东西。
坐在湖边餐厅喝咖啡的午后,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树影斑驳的森林温泉餐厅,泡完温泉后酸甜冰凉的捞汁小海鲜。
从水滑梯滑下来的时候,耳畔飞溅的泡沫和风。
深渊草地上,边旭笑着对他举起毛茸茸的小狗,金发青年笑得那么漂亮,好像沉郁的深渊都会被他照亮。
……
轰隆!
这是第几波落雷了?……这次好像更近了,在哪里?
不知道。司知砚的眼前全是血色,已经看不清楚了。颅压太高了,眼球像是要爆开一样,好像身上的每一个孔都在往外冒血。
时间不多了。
在生命的尽头,一个控制不住的念头,还是顶破血肉,从司知砚的胸腔中冒出来。
……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死。这是他一手建设出的农场,他还想再多看看它。没有人比司知砚更热爱这里了。他也喜欢红豆双皮奶,喜欢蝶豆花,喜欢冒着泡泡的温泉,喜欢奶油蘑菇汤和放着溏心蛋的培根煎吐司……
边旭曾经对司知砚说:不论生死成败,我永远与您同在。
司知砚模模糊糊地想:……我也想和你待在一起。
抱歉。我不是有意把你丢开的。
……你不要难过。
在头顶的正上方,一颗新的光球正在凝聚。
好运到此为止了。
其实也不算太正,司知砚坐在它的边缘,往前挪一步就能再度避开。但是他已经没力气站起来,走出这一步了。
司知砚闭上眼睛。睫毛疲惫地垂下去。他从未后悔过,现在也不后悔。指尖在发抖,他只是颤抖着,仰着脸,对着主神,扯出一个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带走我吧,你这个失败者。我会在地狱等你。
光球越来越大,轰隆一声,落雷劈下!
突然,一股巨力从司知砚身后猛地传来,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像是浪潮一样,扑涌上来,将司知砚整个裹在里面,狠狠向后一拽!
噼啪!
落雷擦着脚尖劈下。
司知砚还残留着愕然的表情。
脑子里面只有一句话——
谁在这里?谁在违令?
怎么敢在这时候出来?!命不要了吗!
司知砚狠狠一擦眼睛,用力眨一眨,努力撑起那已经被血色弥漫的视野,血块模模糊糊地褪去一些,让他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那是漫山遍野的,血红色的肉块。
砰咚。砰咚。
它在搏动,它在翻滚,从某个深处溢出来,填满了农场。上面生长着密密麻麻的,不成型的怪物。它们漆森*晚*整*理黑一片,肢体扭曲着,宛如潮水一般,不断从某处涌出。
主神的落雷充满咒怨,如同暴雨一般,炸在那些东西上面,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反倒是把脚下的草甸炸得七零八落。
农场中,不可能存在强大到足以对抗主神落雷的东西。
不,那并不像是对抗,更像……
——它们是同类,所以不会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