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许三良见冒出蟒蛇,巳祸频发,料想是自己埋下的祸根,良心不安,鼓起勇气去官府陈情。可结果呢?”
“那些负责修建祠堂的族老和官员,怕拆了重建断了他们的财路,竟直接漠视不理,又心中愤怒,将他活活打死泄愤!事后更是上下打点,将此事彻底压下。许三良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姜回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许三良一定是恨极了自己的侄子,这个老汉大字不识一个,好不容易才搞到了他侄子的名字,贴到了木桩上面,但是出了那么大乱子,宗祠变成蛇坑,却并非他本意。
世间因果循环,他不想乡邻因自己遇难。
谁知道这心善的跛脚老汉就那么被“悄无声息”解决了,甚至都没有递到县官面前。
丘迎:“话说回来,他被侄子虐待难道就没有试过告官吗,族老、衙门,怎么没有一个人替他主持公道?”
丘迎:“我看,此地精怪作祟的根源就在县令身上了!如此风气,不妖风四起,精魅作祟才怪了。”
姜回月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探听到的事情告诉了丘迎,果不其然,丘迎更加愤怒了。
她说:“师兄,我已经和那名老妇人许诺,一定会为她替天行道,虽然欺辱她的那些村民可恶,但是仓廪实而知礼节,民风乃教化而成,县令作为一方父母官,将下属的村镇变成这样,当上了土皇帝……我们一定要去找到县令,好好问个清楚。”
丘迎道:“我和你一起!”
他握紧拳,少年人的面孔上充斥着不忍和愤怒,“俱是爹生娘养,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只把自己当人,别人当狗哇!我呸,狗都比这些人有人性!”
然而,不等他们去找那狗官算账,麻烦已先一步找上门来。
丘迎盘问厨娘时,并未施法封口。那厨娘惊惧之下将事情告诉了丈夫,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层层上递,最终传到了县令耳中。
丘迎和姜回月刚回到暂住处,就听说县令大人要见他们。
姜回月面色如霜,推开房门,冷冽的目光扫过门外黑压压的人群,最后定格在为首那个穿着官服、大腹便便的县令身上,声音如同淬了冰:“县令大人,带这么多兵甲,是何用意?
丘迎也冷脸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县令脸上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眼神却阴沉极了,他避而不答,反而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道:“两位仙长,听闻您二位在此地到处宣扬精怪之事,扰乱民心,本官思虑再三,觉得本地之事,自有官府处置,就不劳烦二位仙师大驾了。还请二位,速速离开本地。”
他心中实则恨极:
以往那些大宗门派来巡视的弟子,哪个不是年轻气盛却又心思单纯?
给点供奉,说几句好话,再呈上几本做得漂漂亮亮的账册,便能糊弄过去。
偏生这两个,赖着不走,还四处打听,居然还找到了他府邸上去!
他八字胡一抖,心中暗恨。
在他这土皇帝眼中,所谓修真弟子,不过仗着宗门威势,本身未必有多大本事,眼前这两个看着更是年轻得过分,能翻起什么浪?
他背后可是有郡守姻亲撑腰!
姜回月与丘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
姜回月刚欲开口,丘迎却抢先一步,暗中捏了捏她的手臂,上前一步:“凡间事务,我等修士本不该过多插手。既如此,我们明日一早便启程……你们先离开吧。”
他用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怒火。
县令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似乎想从他们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冷哼一声:“最好如此!”
他油腻的眼神扫过两个看容貌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心里觉得可笑又满意:
修士怎么了,不还是怕刀枪棍棒?
一挥手,带着官兵呼啦啦地退走了,留下满院压抑的死寂。
回到房中,丘迎才长舒一口气,额x角已渗出冷汗,道:“师妹放心,我不是怂了。只是此事涉及人间官衙,非同小可,我以前从未遇到过。我想先传讯给师兄或者执事堂,请示一下该如何处置才稳妥。”
他愤怒道:“我怕处理不妥当,此地百姓遭殃。”
丘迎年纪尚轻,经验不足,面对这种牵扯官场、凡俗律法的复杂局面,一时没了主意,能想到用缓兵之计已属难得。
但姜回月心中雪亮,此事问谁都没用!
那些远在宗门的长辈,如何能体会此地的黑暗与紧迫?
姜回月两千余岁,以前隔着远远的距离,从未想过凡间的种种情状,她知道这些元婴化神修士的高高在上和心态。
如今……哎,身临其境,才可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