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看那边。”
轻柔的声音如丝如缕,悄悄飘进了宋言耳朵。
顺著怜月葱白的手指望去,便清晰看到后宅中的某个偏房,门前赫然有十八名壮汉,分列两排,瞪大的眼睛警惕的注视著四周的一切,严禁任何人靠近。
“下午的时候,我大概查看了一下梅府,要说最奇怪的地方,大约便是这里了。”
……
此时此刻。
梅府偏房。
梅子聪手里端著一个碗,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药汁。
原本看起来有些憨厚的脸上,现如今全都是柔和的笑意,其前方是一张床,床上躺著一个身形佝僂,形如枯槁的老头。
白的鬍鬚,仿佛鸟窝一样杂乱的长在头上,身上似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清理过了,脸上满是污垢,身上更是散出一种浓郁的恶臭。老人似是已经躺在床上很长时间了,肩膀的位置已经能够看到一些溃烂,可想而知背部又会是何等模样。
他的身子,似是已经不能动弹。
只是微微颤抖著,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著梅子聪,目光中透出浓郁到极致的仇恨。
梅子聪却是视若无睹,他仿佛就是一个至纯至孝的孙子,蹲在爷爷的床头,看著手里的药汁,轻轻抿了一口,没多长时间就感觉舌尖已经变的酥麻。
那种怪异的麻麻的感觉,甚至直衝脑门,梅子聪身子激灵灵的哆嗦了一下,药碗上边泛起一丝丝涟漪。
还別说,这滋味还挺上头的。
裂开嘴巴笑了笑,梅子聪便一手撑起老者的脑袋,一手將药碗送到了老者嘴边:“爷爷,该吃药了。”
爷爷!
只是这一个称呼,便足以確定老者的身份。
隆泰帝时期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將军,梅武,禄国公。
谁能想到,这位让异族胆寒,让楚国赵国不敢轻举妄动的將军,现如今居然如此落魄,狼狈,甚至可以说淒凉?
听到梅子聪的话,梅武身子忽地哆嗦起来,全身上下都抖个不停。
牙齿更是紧紧的咬著,半点不肯鬆口。
梅武抿了抿唇:“爷爷,您生病了啊,怎能不吃药呢?”
“乖。”
“来,孙儿帮你。”
一边笑呵呵的说著,梅子聪一边伸出手捏住梅武的下巴,稍稍用力,梅武的嘴巴便被迫张开。
就在那黑乎乎的药汁,即將灌进梅武嘴巴里的时候,梅武从头到脚都被麻痹的身子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脑袋忽然用力一甩,下巴挣脱了梅子聪的手指,撞在药碗之上。
浓郁的药汁便洒了梅子聪一身。
下一瞬,梅子聪脸上的笑意倏地一下消失的乾乾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冷漠。
然后。
啪!
一个耳光重重甩在了梅武半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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