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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之源与抉择（第1页）

之刻空间跳跃的撕扯感远比穿越时空裂隙更加狂暴和彻底。张九九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每一缕意识都被拆解成了最基础的信息单元，被强行塞进了一条由纯粹规则构成的狭窄管道，以超越理解的速度向前奔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扭曲和压迫。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崩溃的挤压感骤然消失。

“噗通！”

“噗通！”

两声沉重的落水声响起，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张九九和赵铁柱如同两块石头，砸进了一片冰冷、粘稠、散发着微弱幽光的液体之中。

“咳咳咳！”张九九猛地从液体中探出头，剧烈地咳嗽着，冰冷的液体呛入气管，带来火辣辣的刺痛。他奋力划动四肢，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诡异的“海洋”之中。

海水并非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了无数星光的幽蓝色，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划动都异常费力。天空中没有任何星辰日月，只有一片永恒不变的、如同极光般缓缓流淌的暗紫色帷幕，将微弱的光线投向下方的海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既非灵气，也非之前的规则粒子，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仿佛万物起源般的“信息”质感。

“这……这是哪儿？”赵铁柱也挣扎着浮出水面，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和警惕，他肩膀刚刚愈合的伤口被这粘稠冰冷的液体浸泡，传来一阵阵酸麻感。

张九九没有立刻回答，他强忍着不适，第一时间内视并唤出了系统面板。

视界中，星空底色的面板迅速浮现，边缘流淌的银色符文似乎比之前明亮了一丝。

【系统状态：稳定（低功耗运行）】

【检测到当前环境：高浓度‘原始信息海’（概念性规则显化层）】

【警告！环境信息过载，宿主意识及系统存在被‘同化’或‘冲刷’风险！】

【检测到强烈‘协议’共鸣！来源：正下方深海！与主线任务目标‘协议之源’匹配度：97。3%！】

协议之源！就在这片海的下面！

张九九心中剧震，没想到那次目标随机的空间跳跃，受到未知干扰后，竟然将他们直接送到了目的地……或者说，送到了目的地所在的这片奇异空间！

他尝试调动玉衡的力量，玉衡在他怀中散发出温润的星辉，与周围粘稠的“海水”接触，发出细微的、仿佛水滴融入湖面的涟漪。星辉指引的方向，赫然指向下方那无尽深邃的幽蓝。

“我们好像……找对地方了。”张九九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协议之源，就在这下面。”

赵铁柱看着下方那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蓝，咽了口唾沫：“在……在这海底下？这怎么下去？这水感觉怪怪的，俺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张九九也有同感。这片“原始信息海”给他的压力极大，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粘稠和冰冷，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侵蚀。仿佛有无数细微的、古老的信息碎片，正无孔不入地试图钻入他的识海，与他自身的记忆和认知融合。若非有玉衡星辉和新系统的微弱防护，他恐怕早已迷失。

他尝试运转新系统，调动【知识库（破损）】，搜索关于“原始信息海”和“协议之源”的记载。

很快，几条残缺的信息被检索出来：

【原始信息海：多元宇宙规则与概念诞生之初的显化残留，蕴含一切可能性与初始定义，极度危险，非高等文明个体不可轻易接触。】

【协议之源：推测为‘初始协议’于信息海中的‘倒影’或‘锚点’，是理解并干预协议的关键接口。其形态不定，可能以任何符合‘协议’本质的形式出现。】

【访问警告：接近‘协议之源’需承受其蕴含的庞大初始规则冲击，意识存在被‘格式化’并‘重写’的风险。】

风险提示一如既往地令人心惊胆战。但张九九没有退路。

“必须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对赵铁柱说道，“柱子，你留在上面接应。下面太危险，我一个人去。”

“那怎么行！”赵铁柱立刻反对，“下面啥情况都不知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俺跟你一起！”

“不行！”张九九斩钉截铁地拒绝，“下面的规则冲击，你的肉身和灵魂可能承受不住。留在上面，万一有什么变故，你还能想办法。”他指了指周围，“而且，我怀疑这里并非绝对安全，需要有人警戒。”

赵铁柱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张九九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然，最终还是闷闷地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有啥不对赶紧上来！”

张九九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将玉衡紧紧握在手中，星辉如同一个透明的气泡，将他全身包裹。然后，他头下脚上，如同一条游鱼，奋力向着下方那无尽的幽蓝深处潜去。

下潜的过程比想象的更加艰难。粘稠的海水阻力巨大，越往下，那股无形的信息侵蚀力就越强。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诉说着宇宙的诞生、星辰的毁灭、文明的兴衰、规则的演变……这些信息碎片杂乱无章，却又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真实感，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

玉衡星辉形成的气泡剧烈地波动着，如同暴风雨中的舟楫。张九九只能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依靠新系统提供的微弱算力，过滤掉大部分无用的信息噪音，同时拼命回忆着属于自己的记忆——穿越前的996、大明的烟火、台州的血战、蓬莱的仙境、同伴的面容……以此来锚定自我，对抗那无孔不入的同化。

下潜了不知多深，周围的幽蓝色逐渐变得更加深邃，几乎变成了纯黑，只有玉衡星辉是这片永恒黑暗中的唯一光源。压力也越来越大，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压在了那薄薄的气泡上。

就在张九九感觉自己的意识快要被那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垮，玉衡星辉也摇摇欲坠之时——

前方无尽的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点光。

那并非玉衡星辉那种温润的光，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一切规则起点与终点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