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会说人话了?”
我挑起眉,脸上摆出十二分的无辜,顺手就从她盘子里捞起剩下半颗完好的鸡蛋,直接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在干噎的蛋黄味里嘟囔道:
“我这是关心长辈,毕竟昨晚那情况……可不就是费手的体力活儿。”
“闭嘴。”
“还有那地板。”我没打算刹车,反而踩足了油门,“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好像还有个印子特别明显。你说要不要拿抹布……”
“我让你闭嘴!!!”
竹筷突地被狠狠拍在实木餐桌上,声儿脆得让盘子里的半个鸡蛋都跟着跳了一下。
甚至空气里的浮尘也被这一嗓子给震住了,飘在半空不敢动弹。
小姨的胸口跌宕起伏,眼眶微红地瞪着我。过了足足五六秒,她才深吸几口气,勉强把想拿盘子扣我脸上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她努力挺直腰杆,试图端起已经碎了一地的长辈架子,语气生硬地给昨晚的事定性:
“那是个意外。”
“意外?”我嘴里的鸡蛋还没咽下去,鼓着腮又嚼了几下,“您管那叫意外?那我看这意外持续的时间挺长啊。还有那个手法……手酸不酸?”
“程舟!!!”
小姨这一嗓子彻底破了音,脸上那层竭力维持的冷静面具到底是“咔嚓”一声裂开了。
“你能不能别像个发情的泰迪一样揪着这点破事不放?”
她语速快得跟连珠炮似的,生怕慢一秒就被我抓住漏洞:“我是看你……看你那副鬼样子实在太难受,怕你年纪轻轻憋出病来,才……才出于人道主义帮你一把!你别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
“人道主义?”
听到这四个字儿,我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把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上下审视着眼前这个正在用大道理掩饰心虚的女人。
“行,人道主义。这个词儿用得好,非常高尚。”我点了点头,接着抛出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那小姨,我咨询一下。您这种针对外甥生理健康的人道主义援助……是仅此一次的慈善活动呢?”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对面逐渐紧缩的瞳孔:
“还是可以发展成为长期的固定项目?”
小姨噎住了。
本来素白的双颊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绯色从纤细的脖颈根部一路蔓延,瞬间就红透了耳廓,明艳似最上等的晚霞。
她嘴唇动了两下,大约是想骂一句“无耻”或是更狠的话,但那些词在舌尖上滚了一圈,终究还是被她狠狠咽了回去。
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
聪明到比谁都清楚,潘多拉的魔盒既然被掀开了盖子,就断不可能轻易合上。
这时候再想装作若无其事,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痴梦。
空气胶着了足足半分钟。
“……看你表现。”
良久,她才从紧咬的牙缝里极其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听到这话,我心脏“咯噔”一下,差点跳漏了一拍。
这就是个信号,一个投降的信号。
我赶忙趁热打铁,乘胜追击,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什么叫看我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