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秀娘敛神,略一点头,叫敬言来,再次嘱托张耽照顾好晞光,便上了马车,此次她只带了敬言、荷香二人,其余人均留守相府。
她的马车走的不快,马车豪华,应有尽有,车底和车壁都贴了皮毛,柔软保暖,中间有一个小炉子,炭火烧的旺,且没有烟,荷香在上面煮茶。
敬言跪在兰秀娘对面。
“你是说,梅清臣走了五里,便找了个客栈住下了。”
“是。”
兰秀娘轻笑一声,等着她呢,就知道这狗不可能不带人,把她的情况摸的这么清楚。
她把敬言叫进来,主要不是为了这事。
“敬言,你可知道庆功宴、行宫刺杀、送别亭刺杀这些事件的真实情况。”
“知道。”敬言回答后,便开始述说。
兰秀娘听后,眼中映着的炭火晃了晃。
除此之外,她又问了几个问题。
敬言一一回答。
“韩王成亲那晚,是萧婧楚给大人下的药,她后来的异常行为,也是大人的手笔。”
“茶楼那次,也是萧婧楚给大人通的信,大人查明背后是宋菽若在捣鬼后,萧婧楚便投井自杀了。”
什么投井自杀,没这么简单吧。
兰秀娘嘴角抽了一下,肯定是梅清臣干的。
“送别亭,宋菽若的人并未杀死她姐姐宋慈若,是大人命人杀了她,那些害过夫人的仇,大人心里都记着呢。”
听完,兰秀娘瞠目结舌,她的枕边人的本质,比她想象的黑的多,更可怕的是,敬言绝无可能将事情全部告诉她,大概率还有隐瞒。
这么差的性格,若是她一开始便知道,就是他长得再俊,她也不会跟他成亲的。
她甚至开始怀疑,花树村那两年,梅清臣也是装的,不知道暗戳戳干了多少坏事。
她感到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被梅清臣操纵。
可怕,实在可怕。
这七年,放下他之后,她便开始寻找第二春,柳秀才跟梅清臣有许多相似之处,可又比不上梅清臣的才学,萧无砾过于阴晴不定,让她心里犯怵,迟迟不敢招惹,董士成兴许某些方面很强但她还没机会体验……况且,生存和儿子总是在这些之前的。
她可能喜欢过他们所有人,但每个人又好像不同,可以肯定的是,梅清臣是最特殊的一个。
兰秀娘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兴许是她心里觉得他是晞光的亲生父亲,或者基于现实的考量,他能带来富贵优越的生活,或是年少时吸引她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再或者,是他的脸他的身体是他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床事……如果真让她选,她会稍稍犹豫之后选梅清臣。
她没有那么想要个原因,选择了就是选择了。
答案日后再找寻吧。
但梅清臣若继续这样欺瞒,她也受不了。
已经这般年纪,她也折腾不起什么水花,不如就搏一回,信他一次,她往前走一步,若梅清臣不走,她也可以没有遗憾的转身而去。
兰秀娘莞尔,支着下巴命道:“把东西都装车上,出发。”
“来了么?”
这已经是梅清臣问的第三遍。
白义也第三回出去探寻,回复:“还未,夫人距这儿还有一里地。”
梅清臣将一页也没翻的书放下。
当门口被敲响,梅清臣等她敲了两遍才开门。
门打开,兰秀娘看到的依然是一张淡漠的病容。
“你怎么来了?”
他也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立在门口,说完还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又给她装上了。
兰秀娘并未暴躁,反而对他甜笑,“我来送送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