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璟似有千言万语难言,话到嘴边,却只是笑道:“我敬你们一杯。”
谢羡之知道他必然心情复杂,便爽快地同顾璟碰杯,认真道:“顾师兄,祝你将来得遇良缘,干杯!”
顾璟神色一滞,仰头饮下酒液,笑道:“那便承你吉言了。”
这酒分明只是果酒,顾璟却无端觉得苦涩极了。
他想,的确该释怀了。
他想再看她一眼,却终究匆忙移开视线,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陆筝似有所感,抬眸望向顾璟的方向,视线却一偏,落在了顾璟身侧的空位上。
清虚子注意到陆筝神思不属,道:“怎么了?”
“无事。”陆筝摇头,将视线收了回去,“只是看见空位,想到大师姐而已。”
沈拒霜不在忘情宫的三年间,这是陆筝第一次主动提及“大师姐”三个字。
清虚子一怔,叹道:“魔界对仙门宣战,已有不少弱小仙门遭了难。拒霜她……也不知她在魔尊身边如何了。”
“魔尊对师姐极好。”陆筝道,“只是不知掌门打算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清虚子苦笑一声,“恐怕等魔军打到忘情宫门前,清真才会真的出手。也不知他为何如此自信,当年的清黎便是死在前任魔尊手中——不提也罢。”
陆筝安静听着,给自己倒了杯酒。
按沈拒霜密信上所言,距离最终的那个日子,已经不会太远。
仙门绝非魔界对手,依照陆筝的记忆,清真道人也会在此战中丧命。听见清虚子所言,陆筝心中竟生出些荒谬的可笑之感。
清真道人算计了一世,不知可算计过自己的结局吗?
酒精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陆筝耳畔嗡嗡作响,听着众人谈笑声,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若一月后她当真死在战场上,今日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也许接近的死亡,陆筝一颗心被陡然攫住,喘不过气来。
她险些要坠入无边的恐惧中,却觉指尖传来一点炽热的温度,将她唤回了此时此地。意识骤然回笼,陆筝睁开眼睛,发觉自己靠在谢羡之的怀里。
宴上宾客已散,谢羡之紧握着她的手,担忧道:“你不舒服吗?”
“还好。”陆筝晃了晃脑袋,“你……你过来。”
谢羡之不明所以地将头探过来,问:“怎么了?”
陆筝没答他,只是身子一软,歪在了谢羡之的身上。
谢羡之忙将她扶入屋里,将她发上的珠钗发带除去,确保她能躺的舒服些。有谢羡之在身侧,陆筝放松下来,才觉得周身疲惫至极,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意识被睡意蚕食殆尽,几乎就要彻底坠入梦乡之中。
可在她昏睡过去的前一秒,额上咒印却猛然释放起无穷无尽的灵力,灼热如烈火烧身,将陆筝逼得清醒了过来。
她蹙起眉头,自语道:“额头……”
“额头?”谢羡之俯身替她洗去脸上妆容,“额头不舒服吗?”
“很烫。”陆筝喃喃道,“符印……很烫。”
额上妆容洗净,谢羡之才看见她额上金印灼灼生辉,竟与往日大不相同。他将陆筝抱着坐起来,问:“是符文在异动吗?”
陆筝紧闭着眼,面容也因这焚身热意而显出些痛苦,昏沉地点了点头。
好在还有系统可以解惑,谢羡之将系统唤出来,急切道:“符文突然不稳,是出什么事了吗?”
系统罕见的安静下来,良久,它才沉重地开口。
“结局的日子……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