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宴?藏身于庙外一株枯死的老槐树后,?眉头微蹙:“这家伙倒是沉得住气……究竟是存心与我耗下去,还是真在寻我?若为寻我,为何不搅动风云,引我现身?这实在不合常理。”
疑惑归疑惑,苏清宴并未深究,心思转回《黑日轮经》卷四。
有血菩提襄助,修炼虽仍艰难,却稳步向前。
他并非急躁之人,耐着性子,又耗去月余光景。
终于,在一个?浓墨般的深夜,寒风卷着枯叶在空旷的街道上打着旋儿。
?苏清宴结束了卷四的参悟。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桑吉嘉措日日打坐的那座破庙。
?残破的庙门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吱呀声,月光从屋顶巨大的破洞流泻而下,形成一道惨白的光柱,勉强照亮了?盘坐的身影。
桑吉嘉措抬眼,只见苏清宴大步流星闯入,面沉如水,眼中怒火灼灼,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桑吉嘉措心中一凛,上次交手落败的阴影犹在,深知非其敌手。
不等苏清宴发难,桑吉嘉措抢先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石居士,此番入中原,贫僧并非为祸乱而来,亦非寻仇。所求者,唯愿以重金,换回不慎遗失、被居士拾得的《黑日轮经》与《血海大手印》。”
苏清宴心念电转:“他既已点明两本秘籍在我手中,倒不如……做个交易。”面上不动声色,冷声道:“明日此时,我带秘籍来。你,带上你的金银。”
桑吉嘉措见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合十道:“石居士,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苏清宴干脆利落。
他心中自有盘算:身为陈家的大掌柜,终究是替人经营;近来与云裳夫人情意渐浓,自己这“长生人”的身份,注定无法长久相伴。
若能留给她一笔泼天富贵,也算不负此情。
次日,?夜色依旧深重,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桑吉嘉措践约而至,分秒不差,身后跟着几个沉默的身影,抬着沉重的木箱。
苏清宴亦信守承诺,交出《黑日轮经》与《血海大手印》。
?沉重的箱盖被掀开,在微弱的星光下,白银反射着冰冷的幽光,黄金则泛着沉甸甸的暖泽。
?桑吉嘉措带来的几大箱白银黄金,沉甸甸地落入苏清宴手中。
临别,两人相对而立,桑吉嘉措行了一个庄重的佛礼。
苏清宴微微颔首,目送他携着失而复得的秘籍,身影融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地下室练功房内温暖干燥,石壁上光滑细腻是苏清宴当初经过细心的打磨。
?苏清宴独自一人,将这笔惊人的财富——沉甸甸的白银与耀眼的黄金——悉数运回,牢牢锁进了他练功房下的隐秘地窖之中。
甫一踏入云裳夫人那幽静雅致、萦绕着淡淡兰芷清香的庭院小筑,暖意与熟悉的馨香便如温柔的网,瞬间裹住了苏清宴连日奔波的风尘与修炼瓶颈带来的沉郁。
他脚步未停,循着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直入内室。
云裳夫人正临窗绣着一方锦帕,?午后的暖阳透过雕花窗櫺,在她低垂的侧颜和如瀑的青丝上镀了一层柔光,静谧如画。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指尖一顿,蓦然抬首。
四目相接,无需言语,?眸底积攒的思念便如春水决堤,汹涌而出。
?她放下绣绷,唇角已不自觉扬起,起身相迎。
“回来了?”她的声音清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是压抑的欢喜。
“嗯。”苏清宴应着,大步上前,不容分说地将她揽入怀中。
?怀抱坚实而温暖,带着风霜的气息,却又无比安稳。
?他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馨香,仿佛要将这气息刻入肺腑,?连日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悄然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