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多在意她……
容显资抓着宋瓒的手,将钱币挥洒出去:“那看见我不在棺材里面的时候,大人又在想什么?”
她说话的气息打在宋瓒耳廓:“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还是害怕我真逃了,害怕以后你都见不着我。”
从城门楼下仰头看去,容显资把着宋瓒手腕的样子像是将他半拥在怀,只见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宋大人,此刻面色紧绷,六神无主,连气都忘了怎么提。
什么人能让宋瓒露出这般情态?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位美玉不艳的贵人,正是近日里街谈巷议的妖女容显资。那些谢过她慈悲心善的声音刹那戛然而止,忽而截然相反的声音开始喧嚣尘上。
“我就说她看着就一股子狐狸精气!”
“可不是,季公子因她而死,今日季公子起灵,她倒好,穿的一身喜庆,也不怕九泉之下季公子来找她追魂索命。”
起先还只是零星几声的不忿,随着众人反应过来这人只是个孤女后,那辱骂之词愈发不堪入耳,比方才对宋瓒的怨毒烈过十倍。
容显资又凑近了些,几乎是在和宋瓒咬耳朵:“宋瓒,明明是你作恶,他们偏生只敢骂我,这真不公平。”
你才是不公平。
为什么你总能轻易撩拨我思绪。
宋瓒心底涌上一股潮气。
“我让??x?锦衣卫押这些人去挨板子。”宋瓒硬着身子,回道。
少女清脆的笑声如银铃,她探着脑袋朝着下面的人喊:“都别骂我了,宋大人说要把骂我的人都抓去诏狱。”
下面的人顿时炸开了锅,此时一个五大三粗的人余光瞥了眼阿婉。
阿婉朝他点头。
那人立马扯开了嗓子,朝容显资怒骂:“你个不守妇道的无知女子,诏狱上奉天子钦命,下察百官万民。这诏狱门,乃是为那些不忠不义、祸乱朝纲之人而开。我等不过将你做的事说了一遍,你有什么由头拿我们进诏狱。”
容显资将脑袋搭在宋瓒肩膀上,满眼无辜:“进北镇抚司还要由头?”
下面又有人回喊:“你不正是因为放火残杀季公子母亲才进去的吗?你难道不清楚?”
容显资用下巴蹭了蹭宋瓒脖颈,呢喃道:“大人,你的未来妻子是杀人犯,怎么办呀?”
宋瓒喉结滑动,声音比平时低哑许多:“无妨。”
她不是想听这个的。
看着宋瓒紧绷的下颚,容显资收了那亲昵的姿态,大失所望地松开握住宋瓒的手:“也是,被骂的是我,干大人什么事。”
容显资的手一撤开,那点来之不易的暖意也被尽数带走。寒意成倍反扑,刺骨而来,宋瓒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抓住了离他而去的容显资。
“我会消了你的罪名。”宋瓒忙不迭开口。
话一出口,宋瓒便后悔了。
她是故意的,罪名悄无声息抹了便是,她非叫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翻他自己定下的罪名。
自己怎么就这么上当了。
得言的容显资顿时喜笑颜开,将那箱子里剩余的钱币一把撒下:“宋大人说我不是罪人咯,普天同庆,这算我和宋大人的喜钱!”
听到喜钱二字,宋瓒被容显资三言两语弄丢的魂终于归了位,他转头望向喜动颜色的容显资。
高楼之上,不见形形色色毫不相干的碌碌众人,也没有杂乱街巷凌乱屋宇。
他只看见在苍天流云下一身红衣张扬夺目的容显资。
宋瓒别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倏忽大步上前,一把打横抱起容显资离开此地。
容显资并未挣扎,十分自然搂上宋瓒肩脖,由着他抱自己下城门。
想要的结果有了,她也不想再丢人现眼了。
宋瓒本想揽着容显资打马长街,但容显资看见那马的时候就咳嗽了两声。思及容显资尚在病中的身子,宋瓒偃旗息鼓,转而又想到什么,笑得一脸风流抱她回了马车。
那马车夫被容显资甩在了珍宝阁前,费了千辛万苦才寻到她,才把心放回胸膛,转眼间真阎王爷就上了车。
他连喘气都怕,僵着身子连勒缰都不敢出声,忽然身后传来响脆的巴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