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花枝落在纱巾上,投下细碎光影,他思考再三,还是忍不住问:“您是哪位大人的公子?可是与仆从走散?”
谢镜疏眉梢微动:“我不是哪家公子,我是二皇子谢镜疏。”
晏凤辞心头一震,刚萌发的情根瞬间被浇了冷水。皇子与臣子,云泥之别,这份心思注定是镜花水月。
谢镜疏拍拍他的手背,言语中充满好奇:“你呢,你是谁?”
脊背处忽然传来轻柔的抚摸,如同羽毛拂过。
晏凤辞猛然惊醒,警觉地支起半边身体,向后退开几步,脱离那只手的触碰范围。
窗外天色已黑了,殿内的灯火已被点亮,他睡得太沉,竟一时没能发觉谢镜疏是何时回来。
在他的轻抚下,才逐渐从梦中转醒。
谢镜疏在虚空中又轻抚两下,终于察觉到丹奴躲开了他的触碰,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噙着浅浅的笑容道:“睡得这样沉,丹奴可曾梦到什么?”
眸光闪烁间,晏凤辞告诉自己那些都是过去的泡影,不能再沉溺,他紧紧抿住嘴唇,未发出一声。
“你离开这些时日,又无食物,定是饿了吧。”谢镜疏唤来侍从,端过来一大盘鲜红的新鲜肉糜。
他接过盘子,只放在靠近丹奴的一侧。
不清楚是否因为化为狐形的缘故,原本被人性压制的野性悄然抬头。嗅到肉香,便抑制不住地靠近,开始啃食肉糜。
虽然对那肉糜生出渴望,进食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听见细碎的咀嚼声,谢镜疏毫无戒备地将手重新抚上丹奴温热的脊背,他不怕狐狸护食被咬,只是因为信任,这可是他的丹奴。
晏凤辞当然清楚,这是谢镜疏引诱丹奴主动亲近的小伎俩。但是他吃的正尽兴,便懒得与谢镜疏计较,放任他计谋得逞。
谢镜疏对丹奴消失的几日并未起疑心,吃净最后一点,晏凤辞挪动后腿,打算离开。
“可是不够?”
耳畔进食声猝然消失,谢镜疏又命人端来一盘。竟是比上一盘分量更多,满满当当将盘子装满,说是一座肉山毫不夸张。
晏凤辞面露难色,饶是他胃口再大,也吃不下这么多。
但瞥见眼前人微扬的嘴角,隐约看出些期待的表情。晏凤辞只好抻长了脖子,将胃袋中多余的空气吐出,埋头于那肉糜中啃食。
终于将最后一口吃完,他奄奄一息地侧躺在榻上,盯着谢镜疏的手又有动作,心头一紧,怕他又给自己端来一盘肉糜。
这回就算是将肚子涨破,也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了,他急忙出声制止,急促地叫了两声。
“吃饱了?”在晏凤辞担忧的眼神中,他的那只将要伸出的手终于收了回来,不过却落在丹奴的头顶上。
谢镜疏缓缓地抚摸乖顺的小狐,从头顶轻抚至耳尖,那双支棱起来的尖耳顺从地垂下,任由他抚摸。
狐耳从未被人碰过,晏凤辞也不知这双耳朵究竟有多么敏感。当那双手带着适中的力度抚上耳朵时,一股电流瞬间游遍他的全身。
“该死!”他在心中暗骂,他本该躲开,却在不知不觉中软了身子,沉溺于那酥麻的感受。
清晨一缕微光落进屋内时,门细微地响了一声。
胡云方睡眠很浅,听见声音便睁开两眼向门口看去,只见晏凤辞拖着沉重的脚步,顶着两个黑眼圈回来了。
他打量两眼地上还是狐狸形态的晏凤辞,语气有一丝探问:“昨夜你……没休息好?”
胃中泛着酸水,晏凤辞自作自受,难受地想吐,强忍不适道:“吃得太多,睡不着。”
胡云方无奈地熬了一锅消食汤剂,送他服下。晏凤辞喝到一半,忽然想些有的没的,随口问胡云方:“听闻狐狸会自行舔毛顺毛,你们狐族若是误吞太多毛球,是否也需服用消食之药?”
胡云方瞥他一眼,道:“我可没有你这般爱逞能。”
晏凤辞被他的话噎住,默默将剩下半碗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