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九月三十。
虽然河南尹有动乱,但并没有影响到今年的秋收。
反而还是个丰收年。
一百零八豪强被诛,多年囤积的钱粮及田宅归了国库,
被抓的七十二官吏虽然官复原职,但钱财却。。。
黄沙尽头,天光微亮。
刘珩带着赵广自帕米尔归返,途经疏勒时,正值春汛初至。塔里木河解冻,冰凌碰撞之声如战鼓余响,在荒原上悠悠回荡。他们没有再雇驼队,而是徒步穿行于古道残碑之间。风中仍有细碎的梵音飘忽,似是那些被摧毁的镜坛残魂尚未散尽,仍在低语着未竟之志。
赵广一路沉默,直到某夜宿于废弃驿站,才终于开口:“少主,您真打算就此归隐?”
刘珩正用布条擦拭那半截断剑,闻言抬眼看了看他,笑道:“怎么,你觉得我还该披甲执锐,再去争个天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广摇头,“只是……丞相信中所言‘星辰逆行、山河倒悬’,若真有那一日,难道我们袖手旁观?”
刘珩吹熄油灯,月光透过破窗洒在地面,映出一道斜长的身影。“亮兄高瞻远瞩,自然留有后手。可‘凤阙计划’非同小可,一旦启动,便是掀翻天地格局的大事。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动。”
他顿了顿,声音渐低:“况且,如今这世道,百姓能安睡一夜,已是莫大幸事。我不愿再为一人之念,令万民重陷战火。”
赵广默然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可我总觉不安。吕蒙虽灭,但萨珊秘术的根脉未必断绝。西域诸国间仍有异教僧侣暗中传法,敦煌壁画中新近出现的某些图纹,与九幽引魂阵极为相似……还有,前几日我们在疏勒听见的那个梦??”
“你说那个孩子做的梦?”刘珩目光一凝。
“是。”赵广神色凝重,“那孩童不过七岁,却梦见自己站在一座通天巨塔之下,塔顶悬着一颗血色星辰,无数人跪拜叩首,口中念的是‘归藏复起,赤凰再临’。醒来后,他竟能写出几个从未学过的古篆字:‘承命’二字。”
刘珩缓缓闭目,指尖轻抚怀中那封诸葛丞相的信。暗红凤凰印记隐隐发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归藏之心虽毁,可“承命台”依旧矗立于成都南郊深谷之中,那是汉室历代赤凰传承血脉与意志的核心祭坛,由诸葛亮以七星续命之术维持运转至今。它不单是一座建筑,更是一套完整的命运调控系统??通过观测星轨、测定龙气、筛选宿主,确保每一代赤凰能在关键时刻觉醒,维系汉统不坠。
可如今,这套机制已成双刃剑。宗庙余党潜伏多年,或许早已渗透其中,悄然篡改规则,只待某个契机,便让新的“赤凰”降临,重启轮回。
而最可怕的是,那个新宿主,未必是他刘珩。
也许……会是阿斗归来。
想到此处,刘珩心头一震。他猛地睁开眼,望向南方夜空。北斗第七星忽明忽暗,竟似有逆旋之势;远处昆仑山脉轮廓模糊,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连雪山反光都显得扭曲诡异。
“走。”他忽然起身,“即刻回成都。”
赵广一愣:“这么急?”
“来不及解释了。”刘珩将断剑绑紧背上,抓起包袱就往外走,“你记得老僧说过的话吗?灯不在物,而在心。可若有人妄图造一盏假灯,借众生信念重塑宿命……那就不是逆命前行,而是篡道夺理!”
两人连夜启程,沿河西走廊疾行,经武威、天水,昼夜不歇。越往蜀中靠近,异象越多:沿途村落频现集体梦游者,皆喃喃念诵同一段咒语;山林野兽无故暴毙,尸体周围浮现奇异符文;更有农夫称井水泛红三日,饮之者皆梦到一座燃烧的宫殿,殿中有一少年端坐王座,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星。
“这是心灯残念在扩散。”刘珩望着一口枯井边焦黑的土地,沉声道,“阿斗化律之后,他的精神烙印本应融入天地正气,成为无形引导。但现在有人在强行捕捉、复制这份烙印,试图制造‘伪律’,操控人心。”
“谁能做到这种事?”
“唯有曾接触过焚命炉的人。”刘珩眼神冷峻,“要么是当年参与归藏仪式的长老遗孤,要么……就是朝廷内部,有人打着‘复兴汉室’的旗号,行窃国之实。”
当他再度踏入成都城门时,已是初夏。
街头童谣依旧,春风拂面,桑叶婆娑。可刘珩却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息,如同暴雨前的闷热,弥漫在整个锦官城上空。百姓脸上笑容依旧,可眼神深处多了几分茫然与顺从,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着前行。
丞相府门前,守卫换了新人,见到刘珩竟不认识,欲加阻拦。赵广怒喝:“这是少主!还不速报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