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于宁又声和江聆来说,感情一直都是两个人的私属地,他们也不大愿意因为一段关系而成为舆论的众矢之的。
……
汐城深冬的样子比初冬更为明媚张扬,即使有雪花,也不妨碍太阳驾到。
江聆正写剧本时,突然收到了下午开会的讯息。
股东大会。
他姗姗来迟,会议室中,无论男人女人,大家清一色的深色西装齐整挺阔,厚实的面料压在肩上。他们之中偶有低声的交谈,深灰与藏青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压抑。
见江聆推门而进,他们的目光便紧紧随着他的身体,从站直,到坐下。
江聆有预感——这是场鸿门宴。
不出他所料。
他刚坐下,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被点了名。
“江总啊,这边呢有一个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江聆还未应话,他便继续说了起来,“捕梦盒现在的资金情况有所好转,但是架不住这么多项目同时进行,一个国庆档的影片不能懈怠,许愿兔呢是招牌也不能砸了,你们新的那个留守……啊不对,自闭症儿童的项目呢是社会上的一个创新,所以啊,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可以与AI绘制和AI拟声的公司合作。”
我们几个人……
江聆眼睛一眯,冷冷一笑:“原来是来通知我的。”
身穿灰色西装,戴着金色眼睛的女人说:“江总,你自己的公司你最懂它的情况了,现在AI当道是大势所趋,要我看,你的底线就是二保一,绘画是捕梦盒的特色和竞争力,你想要保留可以……拟声就完全没必要了。我认识一家公司,他们的AI拟声系统沃尔思已经十分成熟了,以假乱真,你应当考虑一下。”
有人附和:“是啊,自闭症儿童这部动画简单,没必要用手工拟声这么复杂的技术,用AI挺好的。这些孩子能听出什么,大概率听不懂话的。”
江聆有点生气,厉声拒绝。
女人缓缓抬眸,黑色瞳仁深井一般,指节在桌上轻扣两下,四周空气骤然凝固,她缓缓说:“实话告诉你吧,那边合同我已经谈好了,工作也已经交接了,你不要以为有付先生的项目投资基金你那个项目就能自由行走,我们还是有话要说的,”她喝了口水,“现在投票表决一下吧。”
江聆认为还有周旋的余地,于是控诉他们说话不算数。
女人身旁的男子说:“我们当时同意的也只是项目的主题,可没说其他的东西,包括人。”
他们大多信了员工的风言风语,觉得江聆让宁又声来,只是一己私欲。
“大家都是参股在内的,为什么不能提意见?江聆,你别太自大了,是谁陪捕梦盒走到现在的,你扪心自问——只有你自己吗?多说无益,投票吧,我相信江总是尊重民主的,毕竟,”她有些生气,把合作合同甩在桌上,清脆一声,“Powertendstocorrupt,andabsolutepowercorruptsabsolutely,别让捕梦盒过上君主专制的日子。”
自行商议五分钟后,众人回到这里举手表决,唯有江聆单枪匹马,不卑不亢。
他知道自己的坚持无用,但必须让人知道自己的坚持。
见大局已定,女人也不久留,以胜利者的姿态拿起爱马仕的鳄鱼皮限量款皮包往外走。
江聆这晚兴致不高,在江聆偌大的别墅内,宁又声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于是在吃饭的时候问:“江聆,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吃饭吧,菜凉了。”
宁又声故意摔筷子在桌上,把他吓醒:“江聆,不是说好,别有秘密了吗?”
江聆长长的睫毛急促颤动,眼眶如白玉染上薄霞,淡淡的红,像一盏要碎的盏,静静吃菜,全然不知每一道菜都少放了盐。
“江聆……”
“宁又声……”
双双欲语,双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