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风景如画,春日里更是有不少文人墨客,富家妇人姑娘出来春游,湖畔上人来人往。
温润的风吹过,带起一阵嬉笑打闹的声响,湖畔的山茶花开的正盛,柳树也抽了条,映照在水中,难免引得人诗性大发。
谢含章就将自己摆摊的地方定在了这里,字画每日的数量不定,说不定卖了今天就没明天呢?
阿礼见无人注意到这个地方,张嘴就要吆喝着卖,被谢含章制止。
“我们卖的是谢太傅的字画,不能这般上赶着,看我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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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莺飞草长天,湖边一位绮服少女,带着帷帽,施裙及颈,手里捏着一副字画。
风掠过,少女的遮挡却未显分毫,只一双漂亮的杏眸露在外面,还泛着红晕。正聊天的富家女儿不由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众人都有些犹豫,这姑娘缘何这般伤心,不会是被男人伤了心想不开要寻短见。
这可是万万不行的,一位穿着绛红色衣裙的姑娘先提裙跑来关心她。
那姑娘神情可怜,看的她心跳不已,“妹妹莫吓我,这是怎么了?何事竟要走到这个地步?”
“姊姊不用担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只是过来散散心罢了。”在那姑娘的不停问候关心下,谢含章只得‘勉强’说出自己的苦衷。
“前几日父亲离去,家财散尽,只留下些无用的字画是留给我生存用的,可这些都不能做吃食,又有什么用呢?”谢含章继续照着自己原本的计划演下去,可难得心有些虚,激得喉咙都有些发痒。
怎么是位姑娘先过来?她也不想骗这热心单纯的姑娘的,但现在覆水难收,她只得硬着头皮想着给这姑娘减些银子,谁料这姑娘心善,买了一副之后还鼓招岸边正往这边瞅的其他姑娘来帮忙。
没一会儿,本来就少的字画摊子被一扫而空。
大家笑着挥手离开,各个喜笑颜开的模样,甚至有人还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这字看上去可不错,如果你家还有的话,也可以卖给我哦。”
谢含章面上感激不尽,但是心中在滴血,这可真是低到地底的价格,哪怕是她本人的字画,打着上京第一才女的名号怕是都能卖不少银子呢。
阿礼垂头丧气的背着空空的架子回来,客栈的小二看到还恭喜她们开张大吉,那些字画竟然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光了。
谢含章勉强笑了笑,回到屋子边又开始明天的赚银子的大业。
如果有条件,谢含章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就比如她现在和阿礼在苏州城住的客栈便是还算能够得上名字的大客栈。
就是房费稍微有一点贵,她们今天赚的银子加上之前的也只够付明后两人的房钱。
阿礼倒了杯茶放在自家姑娘手边的架子上,“没关系的姑娘,只要我们明天换个地方定能卖上个好价钱,说不定卖出去一幅,就够在这儿住一年半载了呢。”
谢含章轻叹一声,自省应还是法子太过花哨,倒是惹了不少没必要的麻烦,只能明日再去看看情况了。
翌日。
谢含章两人又是同一时间出去摆摊,但这次特地重新找了个地方,一家私人书院的门口,牌匾上写着“崇贤书院”,四字苍劲有利,这地总该有识货之人。
等了不过半刻,正好到了学子用完午膳到书院的时段。
十几位读书人打扮的少男从街巷围着走出来,谢含章挺直了腰杆,正要准备迎接今日第一位顾客,却听到两声仓皇焦急的喊声,“那个漂亮姑娘,你今日怎不去湖畔?我还有好友想去助你呢。”
少女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海棠纹上裳,月白百褶如意裙,头上梳着双丫髻,其上的宝蓝色蝶状玛瑙簪随着她的动作一摆一摆,甚是灵动。
她没让丫鬟帮忙,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谢含章简直眼前一黑。
今日不会又要空手而归了吧,这姑娘正是她现在最害怕遇见的人了,她随手翻起她今日准备的字画,笑道:“竟然未曾有和昨日一般模样的。”
谢含章勾了勾唇,“我卖的这些都是独一无二的。”
那姑娘撇了撇嘴似乎是不信,但还是开口:“要不然我今日就将你的话全部包了吧。正好我不少姐妹都听了昨日湖畔的故事,你的东西还不错,大家都想帮帮忙。”
谢含章正想推手婉拒,装饰华丽的马车上却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宝意,莫要胡闹,理这些不相干的作甚,你是蠢货吗?如此明显的骗局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