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追问。
可现在她知道,那种纸,是任远舟办公室专用的进口纸。他喜欢用这种纸打印重要文件,说是“看起来更正式”。
她睁开眼,手指微微发抖。
那份结算单,不是财务部出的。是有人替换了原件。
而签字之后,所有电子版本都会自动同步为已确认状态。她后来查系统时看到的数据,已经是被修改过的。
她重新看向屏幕。
如果这条资金链真是同一批人在操作,那么三年前的暴雷,根本不是投资失误。是早就设计好的转移。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周默的名字,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喂?”
声音有些喘,像是正在走路。
“是我。”她说,“你现在在哪?”
“我刚从发布会出来,在回酒店的路上。”周默顿了一下,“你看到新闻了吗?李仲文公开否认环评造假,说我们拿不出实证。”
“我不关心发布会。”她说,“我要你做一件事。”
“你说。”
“调一份资料。三年前,我名下那只基金的所有银行往来明细。不要摘要,我要原始交易记录,包括对手方账户的完整信息。”
周默沉默了几秒。
“这个……不好拿。基金已经清算,大部分数据归档封存。银行那边要监管部门批准才能调阅。”
“你有办法。”她说,“你是财经记者,不是普通投资人。你认识央行的人,也写过金融数据监管的专题。找他们借权限,走内部通道。”
“可为什么要现在调?我们手头已经有环评问题了,再挖旧账……风险太大。”
“因为这不是旧账。”她说,“这是同一条链。现在那12亿的路径,和三年前我的基金资金流向完全重合。如果我能证明这一点,就能说明李仲文背后的人,从那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周默没说话。
她听见背景音里有车流声,还有远处地铁进站的提示音。他应该还在路上。
“你给我多久?”他问。
“十二小时内。”她说,“明早九点前,我要看到数据。”
“如果银行不配合呢?”
“那就用别的方法。”她说,“你知道哪些记者有央行系统的临时访问权限。借一个,或者换一个。你以前做过暗访报道,明白怎么拿到不该拿的东西。”
周默叹了口气。
“你变了。”他说,“以前你做事都讲规则,现在你让我去碰红线。”
“规则保护不了人。”她说,“三年前我相信流程,结果被人改了签章都没发现。现在我知道,真相不在文件里,在那些没人愿意看的细节里。”
电话那头又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