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荀羿上山解释那个谣言时,虽然心里仅仅是希望舒婉秀在他请人上门提亲时不要一口回绝,可真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心里又七上八下的。
他一整日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却不知道会不会迎来那当头一棒。
白天舒婉秀守水,他视线就随着舒婉秀的身影在田间移转。
傍晚水流被截,他马上跟着大伙儿一块去溯源。
尽管一天下来没有半句交流,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
但只要舒婉秀在他身边,或是在他视野之内,他的焦虑不安就能得到缓解。
有那么一两个片刻荀羿觉得自己中毒了。
而舒婉秀是这世间唯一的解药。
总之,庞清水的邀约,荀羿半推半就应了。
他远远落在舒婉秀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到达的庞家。
他们能来吃这一顿饭,真是多亏了陈莲这个伶俐人。
她留在家里除去带着孩子外,也少不得做饭。
煮饭时,她想着舒守义在这儿,便多添了小半碗米,淘完米准备上锅,又加了一份舒婉秀的。
后来都往灶膛里放柴火了,又又又想起荀羿这个人来。
按理,他一个不指望地里收成过日子的,出了截水这种事他没必要跟去处理。
但是他偏偏主动去了。
陈莲便想,荀羿为村里的事出了力,公爹和婆母又都待他跟亲儿子似的,大晚上回来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去面对那冷锅冷灶呢?
出于种种考虑,陈莲最后真的煮了很大很大一锅饭。
陈三禾跟庞清水带着各自邀请的客人先后步入了堂屋。
庞家堂屋内只有一张吃饭的方型饭桌。
陈三禾让舒婉秀坐在桌子左侧,庞清水就扶着荀羿肩膀坐在了桌子右边。
客人不算多,对庞知山和陈三禾来说又都是小辈。
加上这是凑合吃一顿,庞家就没搞男女分桌那一套,反而是跟平时自家人一块儿吃饭似的,把饭和菜端上来,都聚在一块儿吃饭夹菜。
舒婉秀这些日子跟庞家来往挺多的,但受陈三禾相邀来他们家里头吃饭确实是头一次。
还记得来五牌村第一天,她和舒守义吃的那顿饭就是陈三禾送的。
大白米饭配一碟子芦菔叶腌制的酱菜,她至今记得那个滋味,美味极了!是她活至目前吃过最好吃的酱菜。
今日桌上又有一碟酱菜,却是芦菔根茎部位腌制的。
端起饭碗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后,舒婉秀便伸筷子去夹那芦菔酱菜。
却不想,筷子和筷子夹到了同一根菜。
舒婉秀抬头看向那筷子的来源,整张脸倏然变红。
荀羿手指轻颤,筷子几乎拿握不稳。
“你吃。”
他松了筷子。
舒婉秀迟疑了两秒,才把那烫手山芋一般的一筷子芦菔夹进碗里。
真是就那么放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菜吃菜,这里有一碟干熏兔肉,你们怎么光盯着酱菜夹得打架?”
陈三禾笑眯眯打破僵局,拿起一双没动过的筷子,给荀羿、舒婉秀、舒守义三人一人夹了几块肉多骨头少的大块兔肉。
吓得舒婉秀伸手遮碗,“婶娘,我够了,您别给我夹了。”
她饭碗里本就装了一大碗饭,几块兔肉放上来,真的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掉地上。
“好吧,”陈三禾顺从的放下筷子,然后眯眼笑道:“快试试味道如何,这只兔子还是去岁荀羿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