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了一阵,庞知山昏昏欲睡,慢慢阖上了眼。
陈三禾一声叹息将他惊回了魂。
“今日毁堤,荀小子和舒丫头站在一块儿,你瞧见没有?”
“瞧见了。”庞知山老实回答完问题,却还是不懂老妻为什么要叹气。
陈三禾问:“你觉得他们凑成一对怎么样?”
呦!这可就新鲜了。
庞知山精神一振,把上半身支起来,忙问:“你怎么突然这么想?”
提亲一事,荀羿不想太张扬,所以林杏花也没大肆宣扬这件事。
今日她们上山又没人瞧见,是以村里人都还毫不知情。
陈三禾既然张嘴起了个头,那么当然没打算后续瞒着他,把今晨的事这么一说吧,庞知山睡意全无,笑得露出了一口老牙。
“他们俩,般不般配我不评论,但是啊,荀小子早就中意上了舒丫头,我是知道的。”
陈三禾只觉得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庞知山便又变换了个睡姿,仰躺着,双手垫在脑后,腿也翘成了二郎腿。
“你猜猜。”
陈三禾怀疑地打量他两眼,“今日毁堤的时候看出来的?”
庞知山摇头。
陈三禾往前翻动记忆,又猜:“劫粮案那晚?”
那晚是荀羿救下的舒婉秀,又护送她们去看了大夫。
庞知山笑而不语,继续摇头。
“总不能是送锅那会儿吧?”陈三禾恼怒地狠捶了他一下。
“我注意到荀小子,是在更早的时候。”
“但确定他的心意,是在去年冬天。”
怕妻子真的生气,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认真与陈三禾复盘。
“你还记不记得,去岁舒丫头落户后,有一日她拿了只兔子要我来‘断案’?”
陈三禾道:“怎么不记得?那是一只撞死的兔子,咱家还吃了一碗兔肉嘞!”
庞知山点点头。
那会儿断案的时候他其实没多想,但后来去了地里干活,反倒越想越觉得不对。
舒婉秀在家门口捡到了一只撞死的兔子,可她也说了,她清理屋前屋后荒草的时候,家附近没有看到野兔窝。
兔子偏偏撞死在她家门口,确实有点蹊跷。
庞知山后来想起,有些猎户倒是有办法驱使野畜。
村里唯一的猎户就是荀羿,庞知山便怀疑,那兔子是不是荀羿故意送给他们姑侄的。
毕竟那小子面皮薄啊,后来给舒家送锅都不敢自己去送,非劳动他去跑一趟,也证实了这一点。
再之后,荀羿没再让他帮忙送过东西了,可据庞知山观察,荀羿这小子没少往山上跑。
身为里长,村里大事小情庞知山都得关注。
舒婉秀带着侄子一弱一小落户到村里,庞知山其实暗中关注过不少。
有时夜里还会悄悄披衣起床,去半山腰处或者山下转一转,就怕有什么心怀不轨之人趁着夜黑风高把她们欺负了。
因自觉是是分内之事,所以做起这些,他没对任何人说起过。
但是有一回啊,冰天雪地,风雪飘摇。
他害怕大雪压倒房屋,砸死人,夜里挨家挨户在村里查看了一圈。
他是最后上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