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秀他娶定了!
主持拿眼细看过他,又拿着生辰八字掐指细算了一番,最后念了声佛号,递予了他一对掷珓。
明明不是什么重物,可荀羿拿在手里却觉得有千钧之重。
他双膝一弯,跪在蒲团之上,只听老主持的声音远远传来。
“你要心诚,向佛禀明所求何事后再把掷珓掷出。”
他眼皮几番颤动才勉强闭上,冷汗顺着发丝一缕一缕流下。
终于,“啪嗒!”一声脆响,掷珓落地。
庞知山年轻时不信这些,随着年龄渐长,说不上信得虔诚,却也不再排斥。
荀羿紧张兮兮的神情与动作,看得他也莫名出了一身汗,探出头去看地上那卦象。
在两人凝神又期盼的等待中,老主持抚着长须,含笑宣告了卦象结果。
“——大吉。”
接下来一切便十分顺利了。
他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下了聘,又私下跟舒婉秀商讨了婚期想定的月份,请算命的老先生从中选了个黄道吉日。
水稻开了花,稻穗从干瘪变为饱满。
水稻的渴水期已过,田地里不仅不需要再放水,还要尽量控制水分,把田晒干。
没错,经过数月的努力,稻谷长成了饱满又金灿灿的模样,进入了收割期。
大伯父家里田地多,照样是无法来五牌村帮忙的。
但这一回,舒婉秀有了个高大壮实的好帮手。
如今两人婚期已定,就在秋收之后。
荀羿没有宗族长辈,也不用忙家里的农活,于是理所当然地来到舒家地里,给未过门的妻子帮忙做农活。
五牌村民风淳朴,村民们看到了虽有调侃,却并不至于说三道四,乱嚼舌根。
曾经婶娘们劝过舒婉秀,说家里有个男人,日子能过得轻省些。
舒婉秀当时不曾体会,所以不以为意。
如今才发觉有多么省力——荀羿齐根割完了四排稻谷,她才刚刚割完第二排。
心里感叹一句后,她服输地去田坎上倒了水来。
“荀大哥您歇歇,喝点水吧。”
“多谢。”荀羿直起腰畅饮了一碗,拿脖子上搭着的巾帕擦了头上的汗,“日头太毒了,你带着守义回家做饭吧。”
舒婉秀看看天色,尚未发表意见,旁边倒是传来‘扑哧’一笑。
林杏花放下镰刀,笑得单手捂着肚子。
“好你个荀小子!”她拿两个指头点点荀羿。
“心疼媳妇儿也不至于如此吧?舒丫头卯时三刻下的地,这会儿巳时不过半。哪怕满打满算,也出门不到两个时辰哩!这会儿朝食才刚刚从嗓子眼通到肚子里!你竟又要她回家去做午食了?”
她声音奇大,听得旁边另一个婶子也来凑趣,“要不咋说呢!还得是毛头小子会心疼人!”
两人双双闹了个大脸红,舒婉秀急走着把荀羿喝完水的碗放回田坎上,化弯腰为蹲,把身体整个都藏在盛茂的禾苗后头,闷声一把一把割稻。
荀羿红着脸笑了笑。
成亲的日子近在眼前,他比之刚去舒家提亲那会儿大方多了。
等大家的笑声平息些,他悄然放下镰刀,去田坎边把刚刚他完水的陶碗涮洗干净,斟了一平碗水走到田间,稳端端蹲送到舒婉秀面前。
“怎滴自己不喝?”
舒婉秀一张脸还是红彤彤的。
她如乌龟一般把头伸长,飞速向禾苗外看了一眼。
见林杏花和刚刚出声那位婶子都埋首割稻去了,才用气声道:“我、我没那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