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晃了晃手里手电筒,光柱照亮了井上武那张惊疑不定脸。
“井上君,你这动静可真不小啊。”齐公子嘿嘿一笑,“这一夜可真热闹。”
“是你!铃木先生?”井上武认出了他。前几天他们去铃木商行仓库中拿军火时,这位铃木先生就是那位铃木健三郎的亲信。
“嘿嘿!”齐公子丟给他一个水壶,“先润润嗓子吧。你命大,也算是合格的武士,我们老板看上你了。”
井上武没有接水壶,他双眼圆睁,死死盯著齐公子,沉声说道:“我们失败了。”
“失败?”齐公子乐了,“不,对我们来说,这才刚刚开始。”
“不要为了这一次小小的失败而气馁。毕竟,这种不对等的战斗,你们获胜的机率本就不大。”
垃圾车七拐八绕,最终驶入了一间毫不起眼仓库。
当车厢门再次打开,井上武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仓库里灯火通明,儼然一个临时野战医院。
十几个和他一样狼狈不堪的年轻军官,正或躺或坐,有人还在接受著包扎。
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味道。
他甚至看到了那个在巷子里偶遇海军中尉。
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一个穿著白大褂男人,也就是陈明,正熟练地给一个伤员处理伤口。
於秀凝则推著一辆小车,盛上一碗热汤,又拿起两个饭糰,分发给一旁的一个鬼子少尉。
很快,所有人都拿到了食物。
他们看著手里的东西一阵失神。
但很快就被肚中的飢饿唤醒,大口大口地吃著食物。
许忠义坐在仓库二楼,端著一杯热茶,静静看著楼下一切。
他面前桌上,放著一份刚刚整理好名单。
上面都是捞出来的“蛊王”。
今天之后,这些人將一无所有,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和一身搏杀的本事。
他们將是他在日本本土最锋利一把刀。
齐公子走了上来,递给他一份电报。
“老许,都安顿好了。一共捞出来四十二个,陆军二十五,海军十七。个个都是狠角色。”
许忠义满意地点点头。
“告诉他们,休息二十四小时。”
他声音平淡。
“二十四小时后,我们转移,前往仙台。”
一天后的下午。
东京郊外仓库里,四十二个男人沉默坐著。
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处理好,更换上了乾净工服,就连鬍子也颳了。
每个人都吃饱了肚子。
但那场东京大火烧掉不只是他们前途,还有他们脑中狂热。
活下来人,眼神里没有了疯狂,只剩下一种被现实碾碎后冰冷和麻木。
井上武,前陆军少尉,现在只是一个通缉犯。他靠在墙角,手里紧紧攥著一个饭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