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当天李小爷就出狱了。
原来严问晴刚离开牢房,听闻那位老刑名已至义庄验尸,便改换行程赴义庄。
一到义庄外就听得里头高声争执。
正是老刑名看那具水淹的尸首有蹊跷,欲对其尸检,而看守义庄的收尸人却不许他乱碰。
守义庄的老头是个固执的糊涂蛋,偏老刑名也脾气暴躁,一来二去吵起来。
严问晴没想到这位老刑名有如此本事,甫一抵达便瞧出关键,遂客客气气地调停二人,自己作保请收尸人通融则个。
待老刑名仔细查看过那具浮肿的尸首后,声如洪钟道:“果真如老夫所想!”
耳聋眼花的收尸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老刑名拈起尸体泡白的手道:“且看这只手,老茧在虎口、指腹,掌心却无,这绝非农汉的手,显然常持小巧轻便的武器,此人恐怕干的是杀人越货的营生。”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联想到近日悬而未决的凶案。
李青壑也没想到自己晌午才见过严问晴,才过去几个时辰又看着她,还有爹娘兼李家亲族一干人,拿着艾草、新衣,庆贺他沉冤得雪。
见他还懵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
原来在发现那具尸体的不对后,老刑名仔细搜查,在尸体衣物的夹层里发现一张写满字迹的纸,因浸水已经模糊,依稀可辨其意,是这名杀手生前留字,自言罪行并表示若他身遭不测乃赌坊老板户自矜所为。
自述罪行之一便是趁夜杀人栽赃李青壑。
纸上所言种种细节与官府未曾披露的案件详情一一对应,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李青壑自然无罪。
虽然无罪释放,李父还是备上一份厚礼,感谢高县令对狱中的李青壑多有照拂,于是高县令使人张贴告示,以明李家公子的清白。
李青壑心下不服。
他暗道:这姓高的就是想从爹身上捞钱,才故意扣下的我。
然而民不与官斗,能破财免灾便好。
一家人热热闹闹归去,杜夫人摆了几桌上好的席面庆祝,家里人来人往的,李青壑一个错眼不见严问晴踪影,他四处打量一圈,往栖云院寻去。
却说不久之前,门房来向严问晴请示。
一个不认得的小孩指明送给少夫人拜匣,该作何处理。
严问晴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黑漆描金貔貅纹拜匣,暗暗带凝春离席,此时正在栖云院中。
第27章问晴深谙藏钩术,青壑笃信姐弟情李二……
“看来他是冥顽不灵。”严问晴冷笑一声,令凝春将拜匣藏好,恰逢杜夫人派来召她的仆从传话,她稍整衣着,先至前院随杜夫人入席。
凝春刚从里间出来,恰好撞见打外边进来的李青壑,慌了一瞬。
“少夫人呢?”
凝春镇静道:“少夫人让夫人唤走了,少爷来时没遇上吗?”
眼见着李青壑要转身去追,凝春刚松了口气,又见他停下步子,转头盯着里间,凝春的心再度提起。
“少爷有什么吩咐吗?”
李青壑稍一摆手,道:“你去吧,我在这坐会儿。”
凝春紧张地抿了抿唇,却不敢逗留惹他怀疑,缓步向外走去,临出门时余光扫了一眼,见李青壑还在朝里间张望。
无妨,东西我藏得紧。
就算李少爷真无礼地乱翻出来,拜匣上又无标识,也做不得证。
凝春定定心神,快步寻严问晴去。
她刚走远,李青壑便蹿到里间,将床上褥子一掀,攀着床架就要把脑袋抻过去。
道他做什么?
原来李小爷知道自己往主屋硬赖是件反复无常的糗事,早为自己找好了理由——那香囊藏在床顶,晴娘日日住着,难保不会发现,未免自己宵小之举被撞破,他想回主屋宿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只可怜这香囊。
被某个好色之徒握了大半年,再被虚伪做作的好色之徒丢到暗无天日的床顶,现在更是成了他出尔反尔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