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天空,澄澈如洗,松花江的水,在秋日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静静地,向东流淌,仿佛要将过去所有的鲜血与仇恨,都冲刷干净。
江畔,那座曾经被战火摧毁的“石头村”,如今,已是炊烟袅袅,屋舍俨然。
田地里,金黄的麦浪,在风中起伏,散发着丰收的喜悦。
一个跛着脚的中年汉子,正站在田埂上,看着眼前这片由他亲手种下的、沉甸甸的麦穗,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他就是“石头”。
两年来,他用大宋官府发下来的种子和农具,开垦了荒地,盖起了新房。
许多在战乱中流散的同族,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这里。
他们剃去了金钱鼠尾,换上了汉人的衣裳,学会了使用宋人的铁犁,也开始学着说那有些绕口的汉话。
村口,一间崭新的、用青砖盖成的学堂里,传来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领读的,是两年前,那个来到村里,为他登记户籍的年轻汉人书生。
石头站在学堂的窗外,静静地听着。
那些在战乱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女真孩子,正和其他女契丹、汉人的孩子们,坐在一起,摇头晃脑地,跟着先生,念着他听不懂,却又觉得无比神圣的句子。
石头的眼神,很复杂。
有欣慰,有茫然,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淡淡的失落。
一个属于“女真人”的时代,彻底过去了,而一个新的、属于“大宋子民”的时代,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同一时间,松花江的渡口。
一队身着大宋制式军服的士兵,正护送着几辆满载着皮货和人参的马车,准备登船,南下运往上京。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出头、面容坚毅的年轻军官。
他腰挎长刀,身姿挺拔,眉宇间,既有军人的干练,又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正是狗儿。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上战场会吓得呕吐的新兵了,因为在灭金之战中屡立战功,再加上读过几年私塾,识文断字,被提拔为负责押运军需物资的“押队官”,官职不高,却是个肥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