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想带我去哪里吧。”
话音落下,佐助主动迈出一步,朝着那光柱的中心走去。
“佐助?”
一声略带不安的呼唤从肩头传来。
夜一猫瞳微微收缩,身上的毛发也不自觉地炸起。。。
风穿过荒原,卷起细碎的尘沙,在空中划出无声的弧线。佐助的脚步没有停顿,但他的感知却如蛛网般铺展向四面八方。这片土地太静了,静得不像自然的沉默,而像一种等待被打破的压抑。他能感觉到??那村庄里,不只是一个老人在守望,而是整个村子都被某种无形的情绪锁链捆绑着,沉入年复一年的寂静。
炊烟升起的地方,是一座被黄土墙围住的小村,名为“哑井”。名字由来早已无人说得清,有人说是因为井水有毒,饮之失声;也有人说,百年前一场屠杀后,幸存者全都选择了不再说话。如今村中百余人,大多神情木然,孩童不笑,妇人不语,连狗吠都稀少得反常。
佐助踏入村口时,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一个背着黑袍的旅人,在这里并不稀奇。他在村中央的老井边停下,看见那个传说中的老人??枯瘦如柴,衣衫褴褛,坐在一块磨平的青石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在数云,又仿佛什么也没看。
佐助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他只是从行囊中取出一只陶杯,蹲下身,缓缓打了一瓢井水。水清冽见底,映出他脸上的疤痕与疲惫。他喝了一口,然后将剩下的水轻轻洒在井沿边的一株枯草根部。
那一刻,老人的眼角微微颤动了一下。
佐助坐下,距离老人三步远,不多不少。他取出干粮,慢慢咀嚼,偶尔抬头看看天,或是远处低矮的屋檐。时间流淌得像这井水一样缓慢。日影西斜,暮色渐浓,村民们陆续归家,门扉轻掩,无人交谈,仿佛彼此都是影子。
直到夜幕降临,一轮明月升上中天,老人终于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佐助身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
“你……不是来问话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像是几十年未曾使用过的乐器,琴弦生锈,音色破碎。
佐助摇头:“我只是路过。”
老人沉默良久,忽然笑了,笑声干涩得如同枯叶摩擦:“多少年了……没人肯只是‘路过’我。他们都想问我,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坐着?为什么还不死?”他抬起手,指向头顶的月亮,“可你看,它也不说话,但它还在那儿。”
“所以你也还在。”佐助轻声道。
老人一怔,嘴角抽搐了一下,似想反驳,却又无力。
“你不恨他们吗?”他忽然问。
“谁?”
“那些逼你说真话的人。”老人闭上眼,“他们用刀、用药、用孩子的眼泪……逼你讲出你想藏一辈子的事。我说得对不对?宇智波佐助。”
佐助瞳孔微缩。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但在这样一个偏远村落,竟有人一眼认出他,且语气中带着某种共通的伤痕??这绝非偶然。
“你也经历过?”他问。
老人没回答,只是颤抖着手解开衣领。一道陈旧的烧伤横贯脖颈,边缘呈规则的几何状??那是“缄默烙印”,大蛇丸时代用于封印忍者语言中枢的刑罚标记,后来被“灰帷会”改良为精神控制的一部分。
“我是第七实验组的‘样本七号’。”老人低声说,“他们叫我‘无言体’。因为我能在极端痛苦下保持沉默,不泄露任何情报……所以我被当成成功的典范。”他苦笑,“可你知道最痛的是什么吗?不是烙铁贴上喉咙的那一刻,而是后来……我想说话的时候,却发现我已经忘了怎么哭,怎么喊,怎么叫亲人的名字。”
佐助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我逃了出来,躲到这里。我以为只要远离那些白袍人,我就能重新学会说话。可我发现……越是想说,喉咙就越紧。像有一把锁,钥匙丢了。”老人抬起手,指着自己的心口,“声音在这里,堵着,压着,变成石头。我说不出‘我饿了’,说不出‘我怕’,甚至……说不出‘我想她’。”
“她?”佐助轻问。
“我妻子。”老人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几乎带着温度,“她为了掩护我,被推进了‘静默池’??那种液体能溶解声带神经。最后她看着我,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我就站在玻璃外,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能听见。”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角渗出浑浊的泪水。
佐助缓缓起身,走到井边,再次打了一杯水,递过去。
老人迟疑片刻,伸手接过,却没有喝。他捧着杯子,像是捧着某种仪式的圣物。
“你知道吗?”他说,“我每天坐在这里,就是在等一个人……不是来救我,不是来治我,而是来陪我不说话。就像现在这样。你能做到……因为你懂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佐助点头:“我在鼬死后整整三年没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不是不想说,是不敢说??怕一开口,记忆就会崩塌,情绪就会把我撕碎。”
老人抬头看他,眼中第一次有了清晰的焦点。
“那你后来是怎么……说出来的?”
“有人先说了。”佐助望着远方,“鸣人。他在雨隐废墟里找到我,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说:‘佐助,我好想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当你兄弟。’那一刻,我不是被说服的,是被‘听见’了。即使我没说话,他也听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