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卿长虞把自己当成炉鼎。
裴肃嘴唇一抖:
“我……我想救你。”
他说话笨,说东境语更是完蛋。
裴肃说完,就痴痴看着他重新束发的动作。卿长虞抬手揽着乌发,显露出一截流畅漂亮的腰线,口中叼着一截红带子,随动作微微晃动。动作平凡,美不胜收。
卿长虞斜斜睨了裴肃一眼,彻底确认此人意识不清。他向来不与傻子较长短,取下口中的红带子,敷衍道:
“那还真是谢谢裴大人,一片好心呐。”
裴肃又道:“困觉。”
卿长虞:“您是该睡睡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桃花如意钵。
裴肃:“我……”
他本来应该说,“我要当你的炉鼎,我们一起睡觉”,刚一张口,就只剩下呜咽的酸楚。
他有满腹委屈,自己也不知道打哪来的。颠倒错乱地和卿长虞说:
“对不起…你别哭了。”
卿长虞挑眉。哭?他卿长虞什么时候哭过?没有的事。
“傻小子,你哭错坟了。”
卿长虞这人,看起来是樽琉璃盏,实际上是颗踩不烂的铜豌豆。就算疼得满身冷汗,也只会目光灼灼,越挫越勇,那是一条路走到黑、十头牛拉不回的犟。
因此,哪怕明知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卿长虞仍不觉得裴肃说的是他。
他举起桃花如意钵,随手取来裴肃身上的玉器配饰一敲。
叮——
响声清越。
白发魔修眨眨眼,不过片刻,就陷入沉睡。
这法器,还真是bug一样的存在。
卿长虞将人移至塌上,又把那个粗糙的小狼布偶塞进他怀中。裴肃看起来很乖,白色的睫毛垂落着,睡颜恬静。
过往岁月中,常常类似今日的事情发生,身边人无论男女,总有几个时刻性情大变。甚至突然从一个和善的人,变成提刀要和他殉情的精神病。卿长虞已经习惯了。
追根溯源,他是在还当年让裴肃看守魔域的债。
看着裴肃的睡颜,卿长虞回想起001说的裴肃不行,遂从储物袋中掏出壮阳丹及巴戟天、回春草诸多壮阳锁阳之物,齐齐垒在塌边,这样裴肃一睁眼就能瞧见。
……因为他刚刚踹人的时候好像踹到了。
他原本想就这么拍拍屁股,潇洒走人的。转念一想,裴肃这么一昏睡,不知道几日才能醒来。
如果这时候有人来找他约架、抑或是自立为王,那才是真的麻烦。
于是出了门,徇着魔气痕迹,找到了嗔玉奴。
嗔玉奴刚给自己蛇尾缠好绷带,就觉身后一阵凉风,转身一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站了个人,简直是二度惊吓。
卿长虞道:“尾巴怎么了?”
嗔玉奴嗫喏半晌:“……爬太急,折了。”
又虚张声势道:“你这东境人找我做什么,看笑话吗!”
卿长虞摇头,声音淡淡:
“如今魔域,都是谁在闹事?你带我一个一个找。”
风轻云淡,好像在问今晚该下几个饺子。
嗔玉奴面露迟疑:“不和主上一起?你一个人,行吗?”
卿长虞笑了两声,拇指一顶,拭雪出鞘半寸,泻出一声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