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砚生病,他请来药修,炼丹喂药,日夜忧心;越砚学剑,他从头教起,一招一式,倾囊相授。
虽然那时候的卿长虞,也不过二十出头。
后来越砚不爱哭了,脸上总带着笑,旁人见了,都说和他师尊卿长虞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那笑太真切,以至于卿长虞到死也不知道,他究竟为何恨自己。
卿长虞很少有做不成的事,但这师尊当得委实失败至极。
竟落得心肝脾肺五脏剧痛。
丢人,太丢人了。
上辈子的一系列故事,要是放到话本里,教人拜读后高低大笑几声。
说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倒霉蛋可怜鬼!
好嘛,倒霉鬼是他自己。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卿长虞做事也从不言悔。但要让他直面这一个二个…九个失败案例,实在有点视觉冲击了。
“哥哥,”
青年的手掌温暖干燥,竟然能将他的手裹进去,低沉絮语传入耳中,
“青厌在呢。”
黑色瞳孔温柔明亮,满是关切。
想到卿长虞会因为这些人难过,施青厌更觉难受百倍,心头酸,眼眶红。
卿长虞哑然。前尘旧事暂放一边,自己没来时,施青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看着竟是要哭了!
他拍了拍施青厌的手背,教他安心。
那双手骨节分明,太过清瘦,轻轻拍到施青厌手背的时候,像一片温凉柔软的羽毛,随时会随风消逝。
要如何才能捉得住?
越砚看见二人紧贴私语,莫名觉得有些碍眼。
施青厌全家俱亡,没有长辈可依。如今看起来,却极为依赖此人。
他究竟是谁?
能破开五师弟的阵法,可见此人不一般。更别提刚才只用叶片便布了个强势的阵法。
这样强悍的阵修,闻所未闻。
此人青衣掩身,恍惚间与记忆中一身白衣,沉静安然的人影重合。
越砚已经很久不敢想起他。
卿长虞。
这三个在他喉头心肺翻滚一圈,撕扯他的每一根神经。
他的师尊卿长虞。
或许眼前这青衣人,又是卿长虞在外私自收下的弟子。
卿长虞总是这样,善心发不完。
从前说有他一个就够了,后来有了十二亲传。十二亲传之后,又有七十五个外门弟子。这么多也还不够,又收养了一个人魔混血的杂种裴肃……
越砚瞳色渐深,目光落在两个师弟身上。
两个废物,剑法阵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个人都杀不了,也值得他费心?
「他」究竟是为什么会收这两个废物的?
滥好心。
烂好心。
越砚拱手,笑中尽是歉意:
“实是误会一桩,两位师弟冲动了。不过他们也受了伤,可否就此收手,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