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长虞若有所思。
这个地方,他倒是有点印象。
鳌翠之林,人迹罕至,也没甚奇珍异宝,跑去那儿做什么?
——
深深山林,日光零碎地从树冠间投下,一直到林中溪流,才有了几分明亮。
溪流上,是一方正在行驶的小竹筏。
老翁手执长杆,时不时调整方向,确保竹筏顺利行进。
竹筏上坐着个青年。
墨发高束,眉目俊朗,正阖眼感受阳光,背上一个包袱,腰间一把长剑,赶路人模样。
露出的脖颈上有个红痣,为他整个人添上几分精致。
一路上只有潺潺水声,和林中窸窣的杂音。
老翁道:
“前面就是天门碑了。”
青年睁开眼来,迎面一阵清凉风,回道:
“是昔年十二使出山时刻下的石碑么?”
老翁呵呵笑了两声,道:“正是。”
而后悠悠讲起一百三十年前的情景来。
彼时太清门正盛,宗门掌门携十二弟子出山历练,一路来并不御剑,只用寻常载具。
出鳌翠之林时,便是三三而坐,乘竹筏前行的。
晨光熹微,鸟兽啼鸣,水声清越,清风过身。
长者身列在前,垂首洞箫曲。十二道目光皆在长者身上,孺慕爱羡,观其绝代风华、仙姿隽逸。
一曲终了,有弟子兴味盎然,舀一盏清江水,遥遥相敬。
褫月仙尊与十二青使谈笑风生,成为鳌翠之林一桩美谈。
器修宗亶,弟子中行四,刻碑文记述此行,就立在前方浅滩之上。
至今有无数人追随至此,游故地,念故人。
老翁话语稍停,只剩山间清水声,长杆入水,竹筏行得更快了。
青年道:
“老前辈一直在此处撑船,可会厌烦?”
老翁的腰弯着,显得身影分外佝偻。
他忙着处理眼前的弯道,直到竹筏停留在浅滩,才喘口气,坐在竹筏上。
前方是块石碑,下面的花纹已被河水侵蚀得模糊,上面的人名也不再清晰。
青年伸手摸了摸石碑,道:
“老前辈,不将它修一修么?”
老翁摆摆手道:
“老朽只是一船翁,不同修碑撰文之事。”
青年笑了笑:“前辈现在若不修葺此碑,之后恐无机会。”
老翁浑浊的目光陡然锐利几分,看着青年,捋了捋胡须:
“你是谁?”
青年道:“在下施青厌。”
宗亶道:“为何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