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只要等五十年。”
“我想早些见到你,只用了十年就出来了。”
“我经常后悔,是不是因为我出来得太早,破坏了约定,所以你才没有回来。”
“所以一边修补法衣,一边等你回来,想和你道歉。”
白色眼睫垂落,像是打湿了的鸟羽,可怜兮兮的,
“可是你把我忘了。”
怎么突然翻起陈年老账来了?
那实在是个乌龙。裴肃以为他说的是五十年后来接他。
但当时卿长虞的意思是,五十年后便可出来。
至于把他忘了……卿长虞着实丢了不少记忆,也不是故意把裴肃给忘记的。
卿长虞不和小年轻计较,独自咽下这个哑巴亏。
要是说了怕是裴肃会更伤心,觉得自己把他丢下了之类的……想也能想到。
但他也不是闷声作气的人,遂哼一声道:
“我是一时不记得,后面也想了起来。可你趁此机会捉弄取笑我,说什么倾慕、炉鼎一类的话,就对么?”
这番话实在是有些强词夺理的意味,裴肃很少见卿长虞这么说话。
裴肃眨了眨眼,看着身边人这模样,竟然有种控制不住想用尾巴将他圈住舔一舔的冲动。
这目光太奇怪,让卿长虞觉得自己像个香饽饽似的。
突然听得裴肃说:
“我见到施青厌了。”
卿长虞一顿:“怎么?”
“深渊里的声音叫我杀了他。说要是杀了施青厌,他身上的气运就能全到我身上。”
“祂说我命不好。”
“祂说我不该活着,是你让我活的。”
“祂说因为给我改命,你受了很多苦。”
裴肃的目光不骗不躲,直直看着卿长虞,一点点朝他凑近,直到最后,连呼吸都能感受到,
“这些是对的吗……?”
裴肃只有右眼看得清晰,布有红色印记的左眼视物依旧模糊,和人交流时会微微歪头。
卿长虞看向深渊方向,微微眯眼:
“祂跟你说这些?”
刚要开口否认,就听得裴肃道:“祂还说,你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
话噎在喉头,卿长虞伸手揉了揉额头,无奈道:
“你就这么听别人的话,不听我说话?”
“哪有什么受苦,你能让我受什么苦……嘶。”
裴肃越看他这样说话,越觉得可恶,心里像有股气憋着,泄不出来,犬齿发痒,在他脖颈咬了一口。
脑袋埋在他颈窝,动也不动。热气喷洒,过了片刻,滴滴答答,润开一阵湿意。
卿长虞微仰着头,先前的刺痛过后,就只剩下又酸又痒的热意。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颈间的脑袋:
“那都是为惑乱你道心,胡乱说的,你也信?”
裴肃的声音哽咽着:
“那祂说,你之前眼睛还看不见了,是替我还眼盲的债,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