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一片温热包裹,岁间玉拉着他的手腕,轻轻拽了拽。
下一刻,竟落了满怀的温玉软香。
木床本来宽敞,这人却非挤进岁间玉的被子里,紧紧地贴着他。
看他惊讶,卿长虞疑惑道:“不是让我和你一起睡的意思么?”
这人怎么能这样毫无防备?岁间玉难得的又被他勾起几分气恼,还没发作,被手指尖抵住唇角,不许他拉下脸。
只得低低叹一口气:
“你啊……”
怀中人身上只一件单衣,笼住细腻皮肉,秀气骨相,岁间玉轻轻揽着他,一只手便能将他肩头裹住。
捉弄人的时候是真恶劣,卖乖的时候也是真乖巧,让人生爱又生怜。
“岁门主,五十年前的事情,九重楼可有记录?”
肩头的手微微收紧,卿长虞被他压得更紧,鼻尖尽是浓重苦涩的药味。
“没有。所有记录一夜消失,有关当年的事情无法写下。”
“这样啊……”卿长虞的声音听来并不失落,好似早有预感。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脸,岁间玉心底泛起闷痛来。
“子时过半了,岁门主,生辰快乐。”
岁间玉却低头抵住他额头,忽然道:
“你是狠心郎。”
冤枉呐,卿长虞摸不着头脑,问这从何说起。
“……专死在今日,让我这几十年来,日日忘不得你。”
话语是责备,语气却是怆然。
五十年前的今天,他从昏迷中醒来,便听得卿长虞自刎而亡的消息。
雨连绵在下,没有人痛快。
陆续不断有人自戕。
岁间玉也想死,可他的命才被卿长虞救活。
身体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灵血还在散发暖意,这个人却干脆利落地走了。
怎么就死了呢……他怎么能死了。
哪怕坠落深渊也能再活过来的人,明明有强烈求生意志的人,却将剑横在了自己颈上。
结局像个荒唐潦草的续作。
即使现在想起,也觉得钝痛难消。
但这股疼痛,很快被怒意取代,只听得怀里人道:
“抱歉…下次一定避开。”
“卿长虞,你再气我。”
岁间玉心里有火在烧,非是欲火。
“哪有气你,”
卿长虞在他怀里拱了拱,调整了下姿势。二人的腿就这么靠在一团,从单衣下泄出的肌肤就这么贴在一起,温度互相传递着,最亲密不过,卿长虞拍拍他的背,跟哄小孩似的,
“好间玉快快睡。”
岁间玉面颊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这下真闭上眼,怎么也不肯再理卿长虞了。
晨光之下,小泥人昂首于案上,眉眼轮廓,莫不肖似眼前人。
岁间玉博览群书,一眼便认出这是古籍载的寄灵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