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谢主隆恩。”苏清宴从善如流地改口,识时务者为俊杰,心里却暗自腹诽这酬劳实在烫手。
顾北辰轻笑出声,终于放开他,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好好养伤。这场戏,还没唱完。”
他起身,玄色龙袍拂过床沿,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仪,只是离开前,回头深深看了苏清宴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待尘埃落定,朕再好好犒劳苏爱卿。”
苏清宴看着那玄色身影消失在殿外,抬手摸了摸似乎还残留着触感和温度的嘴唇,长长地叹了口气,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他暗骂了声,顾北辰今晚对自己的算计,日后还是得一一讨厌回来。
只是……这下,真是连本带利把自己彻底赔进去了。他脸色微红,鸵鸟般埋进了被窝。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老板我跑路了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顾北辰略显苍白的脸庞。
苏清宴奉上汤药后,便依惯例退入内室整理文书,实则竖着耳朵,留意着外间的动静。
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云隐身着禁军统领轻甲踏入殿内,单膝跪地,声音急促:“陛下,城中有变。”
顾北辰并未立刻回应,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端起浓黑汤药。
他沉默地呷了一口,苦涩的药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无波:“讲。”
“端王一党在城中散布歌谣,言帝星晦暗,妖孽祸国,意指……意指陛下龙体欠安乃天罚,且……”云隐顿了顿,飞快地瞥了一眼内室方向,声音压低,“且影射苏大人乃惑君之妖佞,致使国运不昌。如今市井之间,已是流言蜚语,民心浮动。”
内室,苏清宴整理书卷的手微微一顿,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妖孽?佞幸?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顾凌瑞这是企图用舆论动摇顾北辰的统治根基。
外间,顾北辰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语气却依旧听不出波澜:“跳梁小丑,民心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绝非几首歌谣便可轻易撼动。朕若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也坐不稳这江山。”
他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他们散布流言,无非是想制造混乱。你可曾发现京中兵力有异动?”
云隐立刻回道:“回陛下,京畿防务看似如常,但臣发现几股原本驻防在外的兵马,有以换防、操练为名,暗中向京城靠拢的迹象。虽隐蔽,但规模不小。且……太后宫中,近日与外界联络频繁。”
顾北辰冷哼一声:“朕这位母后,终究也按耐不住了。与顾凌瑞联手,无非是想借兵变之力,行废立之事,只是怕她自己都给忘了,叶家可是无意中害死端王的心上人,怕是他一旦上位,最先对付的便是叶家。”
他看向云隐,“至于流言不必派人镇压,越是压制,反而显得心虚。传朕密令,暗中调集忠诚人马,控制京中要害。同时,命风离、月眠、羽清,调集所有暗卫,严密布防皇宫,尤其是母后和逸王可能联络的几条线,给朕盯死了!”
“臣遵旨!”云隐领命,却并未立刻退下,眉头微蹙,目光再次不经意地扫过内室方向,欲言又止。
陛下竟如此毫不避讳地在苏清宴面前商讨这等机密要事?即便苏清宴已表忠心,可他曾是端王暗桩,这……
顾北辰将云隐的疑虑尽收眼底,却并未解释,反而扬声道,声音清晰地传入内室:“朕相信,苏侍卫此刻,绝不会背叛朕。”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宣告。“是吗?苏侍卫。”
内室里,苏清宴嘴角几不可察地一抽,放下手中做样子的书卷,深吸一口气,走到珠帘旁,隔着帘幕躬身应道,声音平稳:“诚如陛下所言。”
心中却暗道:顾北辰这是把他彻底绑死在这条船上了,连半点退路都不给。
云隐见陛下如此,也不再多言,躬身退下安排事宜。
顾北辰望着那晃动的珠帘,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流言愈传愈烈,甚至开始有古井流赤水、石狮泣泪、飞鸟撞宫门、枯木又逢春等怪事在街头巷尾流传。岂非天象紊乱,殃及池鱼?
然而,预想中的大规模骚乱并未发生,反倒是京畿驻军悄无声息已完成换防,一些关键位置的将领被悄然替换。
苏清宴待在宫中,只觉异常平静,却也知山雨欲来。
顾北辰依旧“病弱”,甚至偶尔在召见大臣时还会咳嗽几声。
苏清宴本以为会经历一场惨烈的宫廷厮杀或京城攻防战,却没想到,顾凌瑞的败亡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十日后深夜,宫中突然响起一阵短暂而急促的兵刃交击声和呼喝声,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次日清晨,消息传来:端王顾凌瑞与逸王勾结,欲趁夜调动私兵及部分被蛊惑的守军发动宫变,却被早已埋伏好的禁军和暗卫一网打尽。
逸王在府中被楚默然诊治后,突然旧疾复发,卧床不起,其麾下兵马群龙无首,迅速被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