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叔看着他,闲话家常般说道:“其实,那丫头跟咱们无冤无仇,先前还立下功劳。她一个弱女子落到这虎狼窝,害怕隐瞒身世也情有可原嘛。”
“这次算她功过相抵。少主你大人大量,莫计较了。”
东方凛回视他,嗤笑出声,“弱女子——”
他用指腹摩挲银链蛇目凹痕,回想那人的种种表现,摇头道:“熊叔,莫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表骗了。此人内里绝不简单!”
“我晓得,能被老廖一眼相中的,哪个是省油的灯?”熊叔嬉笑着,一点都不在意,“只要她对我们无害就可以了嘛。”
说到这,他忽又感叹:“都怪寨里这些后生,木脑壳撬不开窍。这些年来,就没一个入老廖的眼。”
东方凛点头,熊叔这话简直说到他心里去了。呸,这些人饭桶,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
熊叔伸出蒲扇般的右手,五指戟张:“这两年我送去——整整五个小子。”啐了一口,“看着机灵,全是榆木疙瘩!就杜小子留下当药童……”
他摇头时眉骨抽-动,左眉至颧骨的刀疤蚯蚓般扭曲,“成天捣药,连药柜都不让碰,屁的真传没学到!”
东方凛也暗恼那小子愚钝。
但他更看不得熊叔一脸难过的样子,只能低声劝慰:“廖大夫性子高傲,最厌蠢人。否则以他的医术,早该桃李满天下了。您不用对此耿耿于怀。”
这时,熊叔忽地凑近,郑重其事说道:“老廖说——那丫头是百年难遇的医道天才。”
“天才?”东方凛瞳孔一缩,摩挲银链的动作骤停。
“不然,老熊费这唾沫星子作甚。”熊叔重重拍腿,“少主啊,人才难得!”
东方凛和他目光对视,看到他眼中的郑重,垂眸思索片刻,指尖在桌沿敲出三声脆响,肯定回道:“晓得了。”
“这事翻篇。”熊叔话锋陡转,“老熊还有桩顶要紧的事——”
东方凛见他神色心头警铃大作,起身便走:“教务堆积如山,改日再议。”
“终身大事比天还大!”熊叔双臂一展如拦路虎,声振屋瓦,“前日-你说受伤推脱,今日又想跑?”
东方凛被迫驻足扶额:“待忙完这阵……”
熊叔绕着他踱步,咂嘴摇头:“先前觉着你生得抻抖(俊),不愁女娃。可如今——”
他猛地刹步,白眼翻得毫不遮掩,“成天挂张阎王脸,女娃见了跑得比中箭的兔子还快!”
“熊叔——!”东方凛胸膛起伏,拳背青筋暴起。
熊叔却指着自己花白头发哀号:“你看老熊这头发白得!还能活几年?死前能不能喝你一杯喜酒啊?”
这回卖惨还不够,他又火上浇油:“那杨丫头是指望不上喽,你速速去外头哄个媳妇回来嘛。”
……
催婚大戏再度开锣。
唯一不同的是,熊叔此番拎出杨小姐作反面例子,字字句句戳着他痛处,直教他太阳穴突突狂跳,比挨十鞭还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