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记得。”
话音落下,砖面微微发亮,持续七秒,恰好对应摩斯密码中的“心”。
他知道,这不是终点。
言灵会残余势力仍在暗处活动,新技术不断涌现,“情绪AI”宣称能通过睫毛颤动判断谎言,某些国家重启“心理稳定性筛查”。斗争远未结束。
但也不再是秘密。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自称“守默者第二代”,他们不一定闭嘴,但他们坚持:**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痛苦,但不能由你来定义它是否存在。**
一家科技公司推出“反监听耳机”,外观普通,功能却是主动制造脑波噪声,干扰远程情绪监测。广告语写着:“你的思绪,不需要观众。”
甚至有艺术家发起“失语艺术节”,参展作品全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的装置:一间充满回声却无人说话的房间;一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走廊;一面镜子,照不出人脸,只映出心跳曲线。
而那本《在下恐圣人》的手稿,终于出版。封面是黑夜中的萤火虫,文字极简:
>“恐圣人者,非惧神圣,
>而惧以神圣之名,
>剥夺凡人闭嘴的权利。”
首印十万册,三天售罄。读者反馈最多的一句是:“看完这本书,我第一次觉得,不说话也没关系。”
许临收到样书那天,坐在初代静音砖旁读完全文。合上书页时,雨又下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亲手关闭实验室电源,看着所有显示屏熄灭。那时他认为自己失败了。但现在明白,有些熄灭,是为了让另一种光得以诞生。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阿禾,不是小树,也不是李维。
是一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浑身湿透,怀里紧紧抱着一本湿漉漉的笔记本。她站在门口,不开口,只是递过来。
许临接过,翻开。纸张模糊,但能看出一页页图画:一个大人捂住孩子的嘴,月亮流泪;一群人戴着面具跳舞,面具下全是空洞;最后一幅,是一座桥,由无数沉默的人肩并肩搭成,横跨深渊。
他抬头想问她是谁,女孩已经转身跑进雨中,背影瘦小却坚决。
他追出去,只见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奇怪的是??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浅,到最后,竟像是浮在水面般消失不见。
他怔住。
片刻后,星点灯忽然全亮,拼出三个字:
>**“新守默。”**
他笑了。
回到屋内,他将笔记本放在静音砖上。蓝光缓缓漫过纸页,那些图画竟开始微微发光,像是被唤醒的记忆。
他知道,陈伯的计划从未结束。
它只是换了名字,换了面孔,继续生长。
在这片土地上,总有人会在某一刻,突然不想说话。
而当那一刻来临,他们会知道??
不是他们错了。
而是世界太急于听见。
而此刻,有一群人,早已为他们的沉默,准备好了一整个宇宙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