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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五味已是杂陈相（第2页）

黑雾扑面而来，瞬间缠上柳洞清的手臂，顺着经脉向上侵蚀。刹那间，无数幻象涌现：

??幼年时父亲咳血而亡，临终前将血符烙于他背，嘶声叮嘱：“莫信天道，莫依宗门，法舟唯心可行……”

??少年时被同门欺凌，困于寒潭七昼夜，靠吞食冰层下的毒蟾活命；

??舒海翰战死那一夜，漫天火焰坠落如雨，他跪在尸山血海中发誓：“若有朝一日我能踏上巅峰，定要掀翻这吃人的修行秩序！”

??还有梅清一站在风雪中望他的眼神，温柔又悲悯，像看一个注定孤独至死的灵魂……

这些记忆本应坚固如铁，可在腐心焰的侵蚀下，竟开始扭曲变形：

父亲变成了斥责他的模样：“你不该唤醒法舟，它只会带来灾厄！”

同门笑着将毒药灌入他口中：“你不过是个杂役出身，也配谈大道？”

舒海翰的残魂在火中怒吼：“你根本不懂我的牺牲！你只是想用我的遗志成就你自己！”

而梅清一，则举起断舟刃，冷冷道：“既然无法回头，那就让我送你最后一程。”

痛楚如潮水般席卷神识。

柳洞清双膝微颤，额角青筋暴起，嘴角溢出血丝。但他仍未退后半步。

“你以为……这些就是我的弱点？”他咬牙低语，声音却愈发清晰，“可正是这些‘不堪’的记忆，铸成了今日之我。没有卑微，何来觉醒？没有痛苦，何来觉悟？你说腐心焰噬执念，可若连执念都舍弃了，我还剩下什么？”

猛然间，他体内轰然一震。

一道幽黑光流自丹田冲出，沿着奇经八脉奔腾流转，最终汇聚于胸口。那里，法舟虚影再度浮现，不过这一次，并非悬浮头顶，而是深深嵌入心脏位置，如同第二颗跳动的心脏。

舟身之上，金纹暴涨，那些铭刻其上的古老名字一个个亮起，仿佛千万道意志同时苏醒。

“**我不是为了摆脱过去才启舟，而是背着它们，才能前行。**”

随着这句话落下，腐心焰剧烈震颤，竟如遇天敌般节节后退！

陆无咎脸色剧变：“不可能！这等邪火连元婴老怪都能逼疯，你区区筑基……”

“我不是筑基。”柳洞清缓缓抬头，双目纯白如雪，瞳孔深处火鸦盘旋，“我是法舟之主。而你，不过是被规则豢养的看门狗。”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抬，掌心火焰腾起，八十二只火鸦齐鸣，化作一条赤青长鞭，横扫而出！

陆无咎仓促结印，祭出一面骨盾，却被火鸦长鞭一击粉碎。余势不止，直接贯穿其胸膛，将其钉在身后断墙上。

“呃啊??！”陆无咎惨叫，黑雾从伤口喷涌而出，迅速腐蚀周围沙土，形成一片焦黑坑洼。

柳洞清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去告诉你们上面??法舟已启，不会再有第二次警告。锁灵网也好，蚀心使也罢，只要敢拦路，我就一把火烧干净。”

陆无咎嘴角抽搐，忽地笑了：“你以为……只有你在追寻真相吗？我们也是……从法舟上掉下去的人……”

话未说完，身形已化作黑烟溃散，唯留一支白骨短箭插在地上，箭尾刻着一个古字：“囚”。

柳洞清盯着那字许久，眉头紧锁。

“囚？……是指被困住的人，还是被困住的舟？”

他弯腰拾起短箭，收入袖中，不再言语。

夜更深了。

他继续向城池中心走去，穿过坍塌的庙宇、干涸的护城河、以及一排排早已无人祭拜的残破牌位。最终，来到那座唯一未曾倾覆的建筑前??一座半埋于沙中的圆形石殿，门楣上镌刻着四个古篆：

**逆鳞之庭**。

传说中，此处原为上古时代某位叛道者所建，专门收容那些不愿遵从主流修行体系的异端。他们在此研究禁术、篡改功法、甚至尝试剥离元神与肉身的绑定关系，最终引来天罚，整座城池一夜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