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尸傀僵在半途,血狼凝于空中,骨镜幽光寸寸冻结。整个战场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梅清一的声音悠悠响起:“你们不该来的。”
下一息,她的身影消失原地。
再出现时,已在白衣女子身后。手指轻轻点在其后颈,那女子连哼都未哼出一声,便软倒在地,骨镜碎裂,镜中影像最后一闪,竟是柳洞清幼年时的模样。
梅清一眸光微动,却未多言。
她转身面对厉无咎,冷冷道:“九心锁魂大法,需以亲族之心为引。你杀了多少亲人,才练到今日?”
厉无咎狞笑:“只要能得幽冥鸦印,杀尽天下又何妨?”
“痴妄。”梅清一抬手,掌心浮现一朵晶莹雪花,“今日,让你见识真正的‘天芝玉露’之力。”
雪花飘出,触及空气的瞬间,整片山谷温度骤降千度。厉无咎尚未反应过来,全身血液已然冻结,皮肤龟裂,九条血链尽数化为冰晶坠地。
“你……你怎么可能掌握如此纯粹的寒系本源?!”他嘶吼。
“因为你太弱。”梅清一淡淡道,“根本不配知道答案。”
雪花轻轻落在他额头,厉无咎整个人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冰屑,随风而散。
最后只剩佝偻老者,见状转身欲逃。
梅清一并未追击,只是轻轻挥手,一道雪线划破长空,贯穿其背心。老者扑倒在地,临死前喃喃道:“幽冥……终将归来……”
风雪渐息。
柳洞清站在原地,八十二只火鸦缓缓收回体内,每一只归位,他便感到一丝疲惫褪去,力量回升。筑基之后,他对火鸦的掌控已达随心所欲之境,哪怕大战之后,亦无大损。
“师尊。”他转向梅清一,深深一礼,“多谢援手。”
梅清一摆手:“我不救你,是救我自己。血煞宗若得了你,必会破解幽冥鸦印之秘,届时整个北域都将陷入血灾。”
她顿了顿,又道:“但你也别得意。刚才那一战,你虽胜,却是靠着火鸦数量压制。真正对上同阶修士,若对方精通阵法克制之道,你未必能赢。”
柳洞清点头:“弟子明白。接下来,我想去一趟‘葬鸦岭’。”
“找寻‘主鸦镇枢’之法?”梅清一挑眉。
“正是。传说那里埋葬着历代火鸦道修士的遗骸,其中或许就有线索。”
“危险重重,且不说岭中禁制重重,更有无数觊觎此地的势力常年盘踞。”梅清一沉吟片刻,“我可以给你一件信物,助你进入‘葬鸦古殿’。但能否得到传承,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柳洞清再次躬身:“弟子定不负所托。”
梅清一望着远方渐沉的夕阳,轻声道:“记住,修行之路,从来不是越强越好。而是……活得最久的那个,才算赢家。”
柳洞清默然良久,终是重重点头。
风起,雪落,四相谷再度归于寂静。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荒山上,一座破败庙宇之内,一名披着黑袍的老僧缓缓睁开双眼,手中佛珠突然断裂,十八颗珠子滚落尘埃。
他喃喃道:“劫数已动,八鸦归位,冥门将启……这一世,终究躲不过了吗?”
同一时刻,东海之滨,一座浮于海面的青铜巨舟缓缓升起,舟首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乌鸦,眼中两点幽光,缓缓亮起。
法舟东来,乱世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