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魔殿深处,一处比南宫蘅日常理事的主殿更为幽邃的禁域。光线在这里失去了穿透的勇气,空气凝滞如墨,弥漫着化不开的阴影与阴冷魔力。此处是了无心的居所,亦是她疗伤与独处的巢穴。除南宫蘅外,无人胆敢踏足这片被黑暗统治的领域。
了无心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紧束的漆黑劲装勾勒出她利落的身形,脸上那张毫无表情的黑色面具掩盖了她所有的情绪。然而,此刻她挺直的背脊却微微佝偻,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她双手高举,捧着一个不过寸许的玉盒,呈给端坐在前方铺着暗紫色绒毯座椅上的南宫蘅。
玉盒之中,并非完整的龙血菩提,只有一小块指甲盖大小、色泽黯淡、灵气流失大半的金红色碎块,以及几缕沾染了菩提气息的干枯植物纤维。这是她在龙骸秘境最后的混乱中,趁着陆凌寒重伤、棠颜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强行从被魏青衣神魂引爆的菩提残骸中攫取到的微不足道的残余。
“主人,”了无心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忐忑,“属下……未能夺得完整龙血菩提,亦未能带回白虎血脉。只寻得……此物残余,请主人过目。”
南宫蘅斜倚在座椅上,姿态慵懒曼妙,一袭紫衣在幽暗光线下流淌着神秘的光泽。她并未立刻去看那玉盒,指尖依旧不紧不慢地把玩着那枚温润的黑子,绝美的脸上挂着那抹永恒不变的、温柔似水的微笑。
她的目光,如同最轻柔的羽毛,缓缓扫过了无心低垂的头颅、微佝的脊背,最后才落在那玉盒之上。
只一眼。
那温柔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龙血菩提的残余上停留超过一息,便又移开,重新落在了无心的身上。
“无用。”
两个字,从她嫣红的唇瓣中轻轻吐出,声音依旧柔媚动听,却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了无心所有的希冀与坚持。
没有斥责,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理所当然的淡漠。仿佛她呈上的不是天地奇珍的残余,而真的只是一件毫无价值的秽物。
了无心捧着玉盒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面具下,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玉眸子中,原本因见到主人而亮起的一丝微弱光芒,骤然黯淡下去,如同被狂风吹灭的残烛。
她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龙血菩提残余,力量十不存一,根本不足以支撑南宫蘅冲击第九尾的瓶颈。对主人而言,自然是无用的。
但亲耳听到这冰冷的评价,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与刺痛。
她卑微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压抑得没有任何起伏:
“是,主人。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她主动请求惩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一丝内心的负罪感,才能让主人知道,她已认识到自己的无能。
南宫蘅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将自身尊严践踏到尘埃里的模样,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玩弄精致玩物般的愉悦。
她喜欢这种绝对的掌控,喜欢看这头桀骜的玄猫在她面前收起所有利爪,露出最柔软脆弱的肚皮。
“既然知错,便去刑殿,领三十噬魂鞭。”南宫蘅的声音依旧温柔,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一般平常。
噬魂鞭!那是连元婴修士都闻之色变的刑罚,鞭挞的不仅是肉身,更直接伤害神魂,其痛苦远超寻常鞭刑数倍!
了无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依旧没有任何犹豫,恭敬应道:“是,主人。”
她缓缓起身,将那只盛放着无用残余的玉盒轻轻放在脚边,如同放下什么脏东西,然后转身,默默走向殿外那象征着痛苦与惩戒的刑殿方向。
刑殿之内,阴风惨惨,蚀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而来。
了无心褪去上身劲装,露出线条优美却布满了新旧交错疤痕的背部。她双手被特制的锁链缚住,吊在半空,冰冷的金属紧贴腕骨,传来阵阵刺痛。
执刑的魔修面无表情,挥动了那缠绕着黑色魔气、表面布满倒刺的噬魂鞭。
“啪——!”
第一鞭落下,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涌出。但那剧痛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紧随其后的,是鞭梢魔气如同无数细针,狠狠刺入神魂的恐怖痛楚!
了无心闷哼一声,咬紧了下唇,面具下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她强迫自己不去抵抗,任由那撕裂肉身与灵魂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她的意志。
一鞭,又一鞭……
黑色的鞭影在她光洁的背部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旧疤叠新伤,触目惊心。神魂被反复撕扯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