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衿被锦衣卫送回延禧宫后,滕令欢向裴珩提点了淑贵妃和裴珺都被带走的事,她也紧跟着就回了延禧宫。
二人在宫中无事,魏子衿是个闲不住的,待了一会儿便觉得百般聊赖,开口问滕令欢:“裴姐姐,你兄长不是说要来问我的话吗?怎么还不来找我?”
“他……”滕令欢看了一眼延禧宫外,心知此刻裴珩和江怀序应当是去找裴珺和淑贵妃,哪有时间来哄一个小孩子?但她这么问着,也是心系叶常安,希望她的文章能被上面重视。
叶常安不容易,女子入仕本就艰难,她又出身不好,家中母亲又常年卧病在床,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可惜她死后便没人托举叶常安,这才使一个天才甘愿入闺塾。
或许是出于对叶常安的愧疚,也或许是想帮裴珩和江怀序一把,或者也可能是自己实在无所事事,于是决定自己做这个问话的人。
她坐到魏子衿对面,说道:“兄长眼下有要事要忙,让我来问话。”
魏子衿听后,心中起疑,抬眼看了一下滕令欢,直言道:“朝堂上的事,裴姐姐也懂吗?”
滕令欢轻笑一下,她何止懂,上一世的内阁辅臣,她若是不懂,那便不是她了。
“我记得叶先生的那篇文章是不是讲了‘治青五策’?”
“治官、剿匪、赈灾、兴商、教化。”
滕令欢所说,正是当年叶常安那份策论中的内容,那策论是她过目的,还是有些印象的。
魏子衿见滕令欢居然一字不差地说出了先生策论中的五策,眼眸登时亮了,也没了对她的怀疑,当下就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
滕令欢感慨,也难怪叶常安会甘愿去当闺塾先生,这魏子衿确实有几分天赋。叶常安,,中的五策表面上看并无任何关联,需得中央暗中运作才能够得以施行,也正是因为这个,当年这份策论才没有被重用。中央不愿意担责任,整个大昱有十多个省,处处都要顾及,每一个都能治理好只是理想,可现实是,天下行省那么多,中央根本无暇顾及青州这样的偏僻地带。
青州一带连年饥荒,从先帝开始时便是,一连几十年未能有好转,朝中人给出的治理方案也是各说各的话,最终没能有个定夺。滕令欢母亲出身青州,小时候跟随母亲去过一次青州,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有那么荒凉的土地。
她一直生活在京城,皇帝脚底下,再怎么也沦落不到那般,以至于她小时候一直觉得天下的百姓过的是一样的生活,人人都能吃得上白面,一日三餐都是能吃饱饭的。
但去了青州才知道,原来天下还有人能饿到去吃树皮和黄土充饥,同是大昱国的人,所处的境遇却是天差地别。
这策论不大好理解,但魏子衿居然说得头头是道,也是有几分当年叶常安的影子,有那么一瞬间,滕令欢也有些恍惚。
说了半晌,魏子衿将策论都说了一遍,眼看着打上了哈欠,滕令欢环顾了一下厢房附近,只见这间房子里的东西都是备好的,想必是淑贵妃先前吩咐过的,床榻上也有棉被,房间内的暖炉烧得也热乎,滕令欢这才放心让魏子衿在此处睡下。
眼看着已是深夜,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外面的消息她一点也不知道,朝中变动也没有道理让她知道,所以也就没人会来禀告她,她就只能自己守在延禧宫里干着急。这种感觉她不是很喜欢,上一世她官至内阁,朝中有什么变动,她心知肚明,朝堂上也没有人胆子大到敢将她踢出局的。
而如今却只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她心中没底,也睡不着,没什么休息的心情,便溜达着走向了延禧宫的前院里。方才那个被江怀序安排过来的锦衣卫,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地走了过来,还以为是魏子衿又要出来了,结果迎面撞上了滕令欢。
哦对,宫中眼下还有禁令,难怪这个锦衣卫紧张成这样。
还不待那锦衣卫开口,滕令欢便点了点头,将手指放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道:“好好好,我知道,宫中有禁令。”
那锦衣卫见状,先是不解,随后提醒道:“裴三姑娘,主子说,您可以自由出入的。”
方才江怀序让他把魏子衿护送回延禧宫的时候,裴珩在边上补充了一句,说若是另一个人要出延禧宫,不必拦着,她会护着自己周全。
那锦衣卫还不明白,一个女子,而且着裴三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身手的样子,怎么会护着自己的周全呢?
心中虽有疑惑,但主子有令,他也不好多过问,眼看着裴三在门口晃悠,他便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