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晋修一直在耳边“哥哥哥哥……”,比萝卜还能叫唤,水玉岫没有办法,只好说:“早安。”
“早安。谁在说话?”
这声音有些陌生,郑秀谙十分惊讶,随后忽然意识到什么:“……是玉岫吗?”
牧晋修重新接过电话:“是的。”
他看了一眼水玉岫,嘿嘿一笑:“他和你说早安。”
“诶。”郑秀谙也笑了:“玉岫早,今天天气很好啊,你吃早饭了吗?”
牧晋修转头看水玉岫,水玉岫又说:“嗯。”
牧晋修没给他太多压力,怕物极必反,聊了两句后便挂断电话。接着来捏人的脸,现在上手真是越来越娴熟了:“好好吃饭的人值得表扬。继续保持。”
想了想,认为应该建立一个鼓励机制:“如果水玉岫能连续一个月都按时吃饭,把饭吃完,那么可以让牧晋修实现你的一个愿望。什么都行。”
过去有数不清的人来向水玉岫许愿,要这个要那个,恨不得把整个世界全都纳入怀中,很贪心。水玉岫觉得他们好吵,一点也不想理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提出,可以来实现水玉岫的愿望。
牧晋修觉得这个计划真是太聪明了,简直是一箭双雕。
吃的、玩的、想去的地方……水玉岫如果有什么心愿,能够借此实现。如果没有,那也很好,可以让他思索,对目前的生活还有什么展望,有没有期待的事情。
水玉岫觉得新奇,开始思考。而牧晋修摸了摸他的头发,有些恍惚。
前几天还在纠结犹豫,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过自大,把这种事情揽在身上,如果他就是没有办法帮水玉岫开解心结呢?
差一点就要联系那位心理医生。没有想到,眼下自己真的做到了。
牧晋修无声地笑了一下,心里的一块角落仿佛被妥帖熨烫,有太阳的温度。
早饭过后,牧晋修牵着水玉岫的手,在房子里晃荡。
长久不说话的人,在沉默期中会失去对语言的熟练度,变得口吃结巴,句子结构表述混乱。
这个房子,牧晋修曾经为水玉岫大体介绍过一遍,而这回他要水玉岫亲口说出来。
牧晋修摸了摸沙发软软的皮革:“这是沙发。”
他转头看水玉岫:“你每天就坐在这上面看电视玩游戏,玩累了就躺着休息充会电。”
尤其是那个毛绒绒的白色沙发,完全变成了水玉岫的专属角落,水玉岫会推着它去晒太阳,偶尔也窝在里面午睡。牧晋修还给他准备了一张薄毯子,以防着凉。
水玉岫说:“沙发。”
牧晋修又指了指电视:“之前你最经常看舌尖上的美食,不过最近又看起了连续剧和动物世界。你知道有一种猫叫黑足猫吗?和你好像。”
水玉岫看着漆黑的屏幕,牧晋修不知道这个东西也被他弄坏过:“电视。”
……
欢迎使用水玉岫牌点读机,想听什么指什么。
牧晋修觉得水玉岫真的很特别,虽然长久不开口,但是对词语的感知能力还在,发音也同样清晰可辨。
两人转到花瓶的位置。
牧晋修忽然想起来,水玉岫第一天到家的时候,把大厅逛了一遍,就站在这个形状歪歪扭扭的花瓶前,低头闻了闻花瓣,张嘴就要吃。还好牧晋修阻止得及时。
而现在已经和月季花相处得很好了,每天都会互相看望。
此时场景重现,牧晋修静了半晌,忽然开口:“在神话故事里,传说天地最初是一片混沌。混沌破开后,有一位神,拿着柳枝在大地上甩动,泥点子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人。”
牧晋修说:“所以,按照这个故事,人就好像陶瓷,原来由泥土和水制作成。如果经过打磨,烈火烤制,反而会变得脆弱。”
牧晋修顺手从花瓶里抽出一朵花枝,斜斜地贴在水玉岫鬓边:“也许人就是一种花瓶。”
水玉岫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人类和陶瓷明明没有一点相像之处。前者是血肉之躯,会生长衰老,又不是固定形状的容器。
但他还是乖乖站着不动,任由牧晋修动作,然后垂眼闻了闻那朵花。
花瓣便柔软地贴在他白皙如雪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