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霍长宁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剑——“朔风”。
他站在那里,身影在廊下的光影里显得有些孤寂。听到开门声,他猛地转过身。
姐弟二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沉默地对视着。
霍长宁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下颌绷得紧紧的。他看着霍长今肩上那个小小的行囊,看着她虽然穿着常服却依旧难掩病气的苍白脸庞,喉咙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非要去吗?”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不理解。
霍长今看着他,心中酸楚。她知道弟弟在担心什么,在害怕什么。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和决绝:
“嗯。”
“你就那么信她?”霍长宁的声音陡然拔高,“信那个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仇人之女?哪怕可能是她和她母后联手设下的圈套,你也要往里跳?!”
霍长今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掺杂着心酸、无奈、不舍的复杂情绪。她没有直接回答信或不信,只是看着霍长宁。
一字一句地说道:“阿宁,信不信,我都得去。”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责任,是交代,是她必须去面对的结局。
于她而言,生也骄傲,死也骄傲。不过一副残躯,死得其所就是最大的价值。
霍长宁死死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还想说什么。
霍长今却不再给他机会,她迈出房门,声音沉静而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让开。”
霍长宁僵在原地,看着姐姐那双沉寂如水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和孤愤化成狂风席卷了他看似坚硬的内心,窒息感从下而上冲上他的喉头,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却只剩下一声哽咽。
他知道,他拦不住她了。从未有一刻,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姐姐做出的决定,无人能改。
他不是小孩子了,早就可以提刀策马杀宿敌,可他也还是个小孩子,面对姐姐的决定永远只能顺从。
他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侧身让开了通路,将手中的剑递给了霍长今。
“记得还我。”
霍长今怔了一下,霍长宁练的是双刀,而“朔风”是他最喜欢的佩剑,仅此一个,就像她的“破月”一样,可他现在却把它交给了她。
霍长今接过剑,手指摩挲着剑鞘上精美的刻纹,笑了笑,“我记下了。”
“阿姐!”霍长宁突然喊道,“别丢下我一个人……”
霍长今没有回应,也不再看他,只是握紧了“朔风”,抬步,从他身边走过。
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里渐行渐远。
霍长宁僵硬地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血痕。他看着姐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那背影单薄而决绝,仿佛此去,便再也不会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