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容甜美,眼神却清醒,带着一抹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狡黠,同时,一只白皙的纤手伸出,将一捧皱巴巴、绿油油的纸片不由分说塞进了楚似怀里。
“收好喽。扣掉你急刹的精神赔偿金,多出来的算小费。”
咔哒——
门再次关上了。
楚似低头。
怀里是一沓明显有些年头的外国钞票。面额一百。
这种货币的样式很陌生,见所未见。
她皱着眉,指尖慢慢捻过那沓略带粗粝感的纸币,脑中飞速检索着关于外汇的零碎记忆。
片刻后,她想起来了,萨弗亚流通的藤币。
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楚似手指翻飞,快速清点。
不多不少,两百张,那就是两万藤币。
藤币兑人民币的汇率清晰地浮现在脑中,多年的数理训练磨砺出的心算能力迅速调动。
三秒后,楚似的嘴角压不住地往上翘——
发财了。
*
抱着这沓换算下来足足有一百八十八块人民币的巨款,楚似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云顶酒店。
来时的那点憋闷,被这一笔意外之财冲得无影无踪。
当晚见到江小驰,楚似将这堆藤币匀了一半出来,堵住了江小驰噼里啪啦的追问,算是弥补了交班迟到的亏欠。
哪怕只拿一半,算下来,楚似还是净赚了五十块钱。
如果赶上外卖平台发大额券,五十块钱足够对付三天的伙食。
接下来的几个白天,楚似的出租车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拉着,总鬼使神差在云顶酒店的附近来回晃悠。
虽然那女人言行举止有点奇异,可出手太阔绰了。但凡再载她一程,接下来一周的伙食都可以带肉了。
然而一周过去,云顶酒店楼下广场进进出出,要么是些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要么是些大腹便便的金融大鳄。
有一次,楚似甚至远远瞥见了楚令祎的身影,剪裁利落的冷灰西装套裙,一步一生风。
她升起车窗玻璃,油门一脚跺到底。引擎声嘶力竭,老旧的帕萨特窜得比旁侧车道的911还要快。
总之那位一袭白长裙的麻烦精,再没出现。
楚似心里隐隐的发财欲慢慢熄成了灰。
她想,大约是萨弗亚这个冷门小国过来的富婆,短期旅行,人疯钱多,挥霍完就走了。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小馅饼,能吃上一次,也算赚到了。
这些念头,只在等红灯的空隙里偶尔冒出来。眼下,还有更值得楚似忧虑的事情。
她驻唱的那家地下酒吧——蓝调水滴,老板杜玉伶最近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该挪窝了。
听名字也猜得出来,蓝调水滴是个安安静静的爵士清吧。楚似的嗓音慵懒带点沙,这种嗓音搭配爵士乐,于这里,相得益彰。
可眼下酒吧的生意实在惨淡。杜老板盘算着要转型,说是想要改成那种灯光乱闪、音乐震天响的夜店。这样一来,楚似那套令人昏昏欲睡的爵士吟唱,非但没了用武之地,简直成了杜老板转型路上的绊脚石。
问题是,整条酒吧一条街都在打着类似的算盘,楚似的这种风格,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下家,只能摆出她招牌式的礼貌假笑,请杜玉伶再宽限她几天。
一天天过去,左手掌心的刺伤已好利索了,一星红印子也找不着,下家仍旧没着落。
不过楚似知道,杜玉伶不会强行赶她离开,所以自己也就两眼一闭,继续在这儿赖着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