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九年的时光足以将一切冲刷得面目全非。
人们都在快马加鞭往前走,技术也日新月异,心理领域的疗愈手段当然也得与时俱进。
楚似心想,或许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九年过去,周老师见过的学生如流水匆匆来去,怎么可能记得清每一张面孔?她现在把自己裹成个粽子模样,反倒惹人注目。
墙上挂着的教授表彰栏里,周忘文教授的照片已经稳稳地钉在了金字塔尖上。
照片也换了新的,眉宇间的安定与柔和一如既往,只是两鬓的银丝比记忆中刺目了许多。
楚似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头发涩。
当年最后一次离开这扇门的时候,她对周老师说过,这是最后一次。不会再来了。也对周老师保证过,自己一定好好的,会越来越好。
结果?好成了如今的样子。
所以当她听到周忘文三个字,知道要见的人是她,不免失了阵脚。食言了,有点没脸。
墙上的石英钟,嘀嗒旋转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放大,生出催眠的效果。
楚似从兜里掏出耳机戴上,找了几首稍提神的音乐。
然而昨夜整宿没合眼,倦意依旧渐重。她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揽着软绵绵的抱枕,墨镜下的眼皮不住地发沉。
上身慢慢地歪在椅背上,垂着头,小鸡啄米,意识逐渐模糊了。
过了不知多久,耳机咕噜噜的提示音袭来,没电了。于是防噪效果瞬间消散,外界的声音涌进耳里。
哐当——
猛然来了个动静,像什么重物砸在地板的闷响。
楚似半倚半坐,本就睡得不沉,这时瞬间惊醒,脊梁绷直了。
接着,她听到林以安方才走进去的那扇门内传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尾音微微上挑,听得不太真切,但似乎像林以安。
楚似的身体先于意识站了起来,拖着脚步来到门边。
里面又出来几声闷响,夹杂着肢体碰撞的钝音,还有几下短促的吸气。
几乎可以确定,是林以安的声音没错。
但这是在干什么……
可是,要管吗?
楚似的手迟疑地覆上门把手,试探着拧了一下,发现门反锁了。
这时,一个嘶哑的咆哮猛地从里面爆发出来了: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一直要说这些!”
听上去像一头起了杀心的猛兽,即将撕碎近在咫尺的猎物。
楚似五指猛地收紧,下压门把手、使劲摇晃两下,然后抬手狠狠拍在门上,震得掌心火辣辣的,疼麻了。
就这么一下又一下,固执又沉默地摇晃了很久。
门咔一声开了缝。
有个女孩探头探脑,看着楚似的可疑打扮,警惕地皱起眉:“有事吗?”
楚似没说话,只脚尖微微踮起,视线越过女孩的头顶。
门缝内的景象果然不对劲。
一个扎着高马尾、身材剽悍的女孩,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正弓着腰背,将另一个人压在地上,两手死死禁锢着那人的脖子。
而那人,显然是林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