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缨捧着那枚金锁,久久无言。
那是她母亲唯一留下的信物。十年前失踪时,她颈间戴的就是这块锁。
原来,谢家早就找到了她母亲的踪迹,甚至可能……参与了她的死亡。
泪水终于滑落,但她没有哭出声。
她将金锁放入檀木匣,置于最底层,压在那些罪证之上。
然后,她提笔写下一纸辞呈:
>“臣女戴氏,蒙恩容留陆府,十年教化,鞠育幼主,幸不负责。
>今大局已定,溪儿安康,内外肃清,私愿已偿。
>敢请辞去教书之职,归隐田园,奉养残年。
>惟愿陆氏子孙昌隆,家风永续。
>??戴氏百拜”
她没有等批复,便开始收拾行装。
消息传出,全府震惊。陆老夫人亲自登门挽留,语气罕见柔和:“你若走了,溪儿怎么办?她只认你一人。”
戴缨微笑:“她会学会认更多值得信赖的人。而且,我会常来看她。”
陆铭章也派人送来厚礼,言辞恳切,请她留下共理家事。
她婉拒:“大人待我恩重,但我心已倦。权力如刀,握得太久,终会伤己。”
临行那日,晴空万里。
戴缨一身素衣,背着一个小包袱,牵着一匹白马,缓缓走出陆府大门。
沿途仆婢纷纷驻足,默默行礼。曾经讥讽她“商户孤女”的婆子,如今低头不敢直视;曾对她冷眼相待的管事,竟主动让路躬身。
陆溪儿追到门口,抱着她大哭:“表姐不要走!你要去哪儿?”
戴缨抚摸她的发,轻声道:“我去一个没有人叫我‘贞静’的地方。等你长大,若还记得我,可以来找我。那时,我会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自由。”
她翻身上马,回首望了一眼高耸的陆府门楼,阳光照在“贞静居”匾额上,金光刺目。
但她已不再在意。
马蹄声起,扬尘而去。
归雁骑马随后,回头问:“娘子,我们去哪儿?”
戴缨勒马停驻,望向远方青山叠翠,春风拂面,吹开了她衣领最后一道盘扣。
“去江南。”她说,“听说那儿的桃花,开得比京城暖。”
风掠过旷野,带走尘世纷争。
那件春衫,终于彻底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