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香火摇曳,映照她清瘦面容。她想起苏扶光临终前的话:“戴缨啊,历史从来不是由胜利者书写,而是由不肯遗忘的人续写。”
如今,她终于明白,所谓“解春衫”,并非解开一件旧衣,而是解开枷锁,解开谎言,解开三千年来强加于女子身上的“柔顺”“贞静”“无才便是德”。
春衫已解,万象更新。
她取出一封信,写给尚未见面的谢?:
>“你问我,这一路值得吗?
>
>我说,当我看见沈清梧站在阳光下大声说出‘我不想活成别人眼中的应该’时,我就知道了答案。
>
>你不必感激我,因为你母亲谢?当年选择的,不是一个接班人,而是一种信念。
>
>而我,不过是顺着那束光走下来的人。
>
>明日,我将公开宣讲《女皇本纪》全文,哪怕被冠以谋逆之罪。
>
>因为我知道,你终会归来。
>
>到那时,请让我亲口告诉你:
>
>**春风解冻,你就回来??**
>
>**而我们,从未让你一人独行。**”
写毕,她将信封好,交给归雁:“明日辰时,送往太行山。”
翌日清晨,戴缨身穿素青长衫,立于学院门前高台。数百学子列队而立,手持书卷,目光灼灼。
她展开一卷竹简,朗声宣读:
“昔有女帝临朝,励精图治,天下称平。或谤其篡位,然观其所行:减赋税,修水利,兴学堂,赦冤狱,任贤能,不论男女??此非仁政乎?彼时男子讥之曰‘牝鸡司晨’,然百姓安居乐业,四夷宾服,岂虚言哉?”
台下群情激奋,齐声应和:“岂虚言哉!”
“今我辈女子,不求登基称制,但求一纸公文,一方讲席,一条出路!”她声音陡然拔高,“若此亦不可得,则请问诸君??究竟是谁在违背天理人心?!”
呼声如雷,震动九重宫阙。
而在千里之外的太行山巅,谢?立于雪中,手捧那封书信,久久不语。
身后,一名老道士缓步而来,躬身道:“公主,各地义军已集结待命,只等您一声令下。”
她抬起头,望向南方。
那里,春风正吹过梅林,吹过学堂,吹过无数女子伏案苦读的身影。
她轻轻念出那句誓言:
“春风解冻,我就回来。”
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