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在黑暗中体验奇妙的感受。七零八落的拼图渐渐拼凑起来——只是,那幅成品就像蒙上一层薄雾似的模糊不清。
迷雾渐渐散开,画面轮廓清晰起来。
这是——人脸?是谁?舞知道那是男人的脸,而且还是两个人。脑海里映着两个并排的男人。其中一个是樱井,另一个则是镝木庆一。
两人缓缓接近——最后重叠在一起。
舞立刻睁开眼睛,猛地将靠在沙发上的上半身立起来。
舞暂时停下动作,维持这个状态,呼吸却逐渐急促。
樱井和镝木庆一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明明是理所当然的事,舞的紧张却完全没有缓解的迹象。
镝木庆一理着白皙的光头,樱井则留着一头浅黑色短发,刘海儿盖到眼睛。镝木庆一的眼睛是深邃的双眼皮,樱井的则是微微上翘、有些浮肿的单眼皮。至于眉形,相对于镝木庆一浓密的弧形眉,樱井的眉毛是一双细长的八字眉。鼻子和嘴唇也不一样。镝木庆一的鼻梁又挺又直,樱井的则弯成“ㄑ”字形。镝木庆一的嘴唇丰厚,樱井的嘴唇外翻。樱井脸上没有镝木庆一左边嘴角那颗明显的痣,相反,镝木庆一也没有樱井右眼下的那颗大泪痣。
两人明明有那么多相异之处,舞为什么会感到如此强烈的焦躁?
没这回事,不可能有这种事。尽管舞这样告诉自己,却也有一部分的自己无法否定到底。虽然不想承认,但舞的本能在诉说——
樱井和镝木庆一是同一人。
因为,如果樱井是镝木庆一的话——
突然,耳朵深处发出“哔——”的声响,仿佛听力检查时细微的机械声,差别是现在那道声响十分清楚。
舞将手放到胸口上,心脏正以很高的频率反复扩张和收缩。
舞喘不过气,因为她没有在呼吸。不,准确来说她是不停在吐气,却无法吸入空气。前所未有的恐慌降临在她身上。
舞不记得她是怎么逃离那股恐慌的。回过神时,天已经亮了。她就像阿尔茨海默病患者一样,啪地丢失了一块记忆。
早上报告交接事项时,舞不敢看身旁的樱井一眼。樱井这次也没有报告任何关于井尾由子的事。
“对了,小舞,你还不回家吗?”
四方田停下打字的手,不可思议地问道。
时间已经来到十点,樱井也在一个小时前回去了。
“抱歉,我想待一下再回去。”
“你想待多久都没关系,不过,你应该很困吧?”
舞没有丝毫睡意。
之后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四方田离开办公室。
舞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在一个人的办公室里迅速翻找四方田的办公桌。那张桌子只有最下面的大抽屉上了锁。兼职员工的简历应该就收在这里。
然后,舞开始寻找钥匙。由于必要时不能打开的话会很麻烦,因此四方田应该没有把钥匙带回家或是带在身上。钥匙一定在这间办公室的某个地方。
舞很快找到了那把钥匙——就放在柜子上的笔筒里。
舞打开抽屉锁,拿出里面的大资料夹,在桌面上摊开。就是这个。最新的一页是舞的简历,后面则是樱井翔司的。
舞用手机照下樱井的简历,将资料夹放回原处,锁好抽屉,再将钥匙归位。
舞离开办公室,小跑着奔向停车场,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拜托,希望樱井翔司一定要是樱井翔司——
舞在心中祈祷着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