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人把车停在长城脚下的一个院子门口,林峰注意到孙立明冲夏刚和包赟伸手:“把车钥匙给我。”然后就拿着车钥匙进了里屋。
林峰很奇怪,问夏迪:“他干嘛呢?”
夏迪给她解惑:“我们爬完箭扣长城并不会原路返回,所以需要有人帮我们把车开过去。”
林峰伸了伸舌头,感叹了一下果然有钱人都是大爷,不但能使鬼推磨,还可以帮忙挪车。
拉练正式开始,大家是从一个豁口开始攀爬,首站就是西大墙。站在西大墙上放眼望去,箭扣的野长城拥有着人山人海的八达岭和居庸关长城所不具备的内在气质,残破、古旧、朴拙的砖石绵延于崇山峻岭之中,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成年过往,昔日金戈铁马,荒凉不事雕琢。
林峰顿觉豪气倍升,冲着旷野”嗷嗷嗷”地一通狂喊,包赟受其感染,笑骂了一句“这哥们简直疯了。”说完却也依样画葫芦地乱嚎。一边的夏刚和孙立明嘲笑道:“年轻人就是热血啊。”唯有夏迪在打量地形,冷静判断道:“往九眼楼方向的城墙全都塌了,基本没什么路。咱们没必要在一开始的时候浪费时间,往这边走北京结的方向吧。”其他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一切照此执行。
当然走到北京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路的城墙早就年久失修,到处塌陷。而且北京结还有一小段城墙坡度很大,跨度很长,大家只能徒手攀岩。也就这么几下,高下顿时立见。夏刚、孙立明、夏迪包括林峰都没有任何问题,包赟和刘涛就比较勉强。林峰还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亦步亦趋地跟着包赟教他要点,刘涛就由夏迪负责带领。虽然开始有些磕磕袢袢,但基本没有大的问题,而且应该说两个人体格还是不错的,技巧熟练之后队伍的速度就在逐渐加快。
好不容易爬到北京结的顶点,有棵伞形松矗立在那儿,夏刚和孙立明鬼鬼祟祟地避开众人耳目,在城墙边上一块砖一块砖地查看着,终于夏刚先大喊一声:“哈哈,我找到了,还在还在。”
孙立明也很高兴:“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早没了呢?”
刘涛也跑过去看:“孙总,什么还在啊?”
“你过来看过来看。”
林峰看他们两个跟大小孩一样,情不自禁问道:“他们找到什么了?”
夏迪看了他俩一眼:“还能有什么?他们很多年前来这儿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刻在砖上了,每次来这儿都要找一遍。”
林峰正要感叹这俩大老爷们还玩这一套,没想到包赟先开口:“这不是破坏历史文物吗?这样不好。”
这话的境界太高,夏迪和林峰一起转头看了包赟一眼,包赟却又陷入思考之中:“凭什么光有他俩的名字啊?咱们也得去找块砖刻一刻吧?”
夏迪和林峰齐齐回答:“不要。”
包赟绝对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所以他还在纠结:“那刻树上?前面那颗伞形松长得漂亮。”
林峰想想都替树觉得疼,还是摇头:“不要。”继而责怪道:“你就不能出点靠谱点的主意?”
夏迪忽然道:“以前我们在雪山上,登顶的时候每个队员都拿出自己的一样东西,或者在纸条上写一段豪言壮语,然后全部塞进同一个玻璃瓶里,找个地方埋起来。”
“然后呢?”林峰听得绕有兴味。
“没有然后了。”
林峰“啊?”了一声。
夏迪不明白:“你啊什么啊?”
包赟替她回答:“他的意思是你们难道不打算过5年10年再去把它挖出来?”
“呃,你想太多了,我们没有那么浪漫。”林峰还是好奇:“那你当时留的是什么?”
“一张纸条。”
包赟也问:“写的什么内容?是给我一个D罩杯美女这种吗?”
林峰翻翻白眼:“这是你的追求吧?”
夏迪却忽然不想回答,而是把背包重新背起来,说道:“走吧。”
那年的古道,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语气分外豪迈:“文女峰,等着我,我还会再来!”
那年的西风,虔诚地把自己脖子上的玉扣取下来,亲吻后也放进去,喃喃道:“文女峰啊文女峰,保佑我抱得美人归,将来挣很多很多的钱。”
那年的瘦马,在衣服里摸啊摸,摸了半天才摸出一张自己的一寸照片,塞进玻璃瓶里,嘴里还说:“这事儿我想很久很久,如果我要是成功登顶,那我一定要把我的照片留在这里,与你为伴。”
夏迪完全无法遏制住那些疯狂上涌的往事和叹息:“可是留下的不止是照片,还有永远在那里长眠的你。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逝去,冰雪从未消融,你已经和文女峰融为一体。”
2
箭扣长城的拉练还在继续。
北京结往前走,就是著名的鹰飞倒仰。林峰边走边观察地形,嘴里还嘀咕:“为什么起这个名呢?”
包赟打量一番,不懂装懂地给她解释:“你看最前方的高点,那个主峰就算是鹰头,两翼的山峰就算是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