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计初显成效。
这道在穆玄澈与云嬪之间撕开的裂痕,虽细如髮丝,却足以致命。
帝王情爱,从来都是权衡的砝码。
云嬪能常青不败,倚仗的不过是那份恰到好处的“懂事”与寧远侯府在朝堂上沉甸甸的分量。
穆玄澈以质子之身登临大宝,根基浅薄如浮萍,寧远侯的支持,曾是他站稳脚跟不可或缺的基石。
然而,臥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龙椅一旦坐稳,曾经倚重的权臣,便成了必须拔除的芒刺。
寧远侯的倾颓,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她邢烟,便是要成为那根率先刺破脓疮、加速其溃烂的毒针!
赵德允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邢烟便猛地从穆玄澈温暖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她后退一步,姿態疏离地福下身去,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冷硬如冰的罪奴。
“谢皇上昨夜收容之恩。时辰不早了,奴婢该回青嵐居刷洗恭桶了。”
言毕,她转身便要离去,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穆玄澈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结,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他长臂一伸,再次攥住邢烟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踉蹌。
“朕说了,让你留下!哪儿也不准去!”
宝珠见状,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求皇上庇护!小姐如今的身子,一阵风都能吹倒了!若再去干那些腌臢活计,会没命的……”
宝珠的话字字泣血,直戳穆玄澈的心窝。
穆玄澈心头一紧,那点被忤逆的怒火瞬间被更深的焦灼取代。
他一把將邢烟拉回身边,声音低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强势。
“你安心在此休养!一切,朕自有安排!”
他的目光紧紧锁著她,仿佛要將她钉在原地。
邢烟被他攥得生疼,却恰到好处地抬起盈盈泪眼,眸中水光瀲灩,满是惊惶与无助。
“奴婢……”
“你不是谁的奴婢!”
穆玄澈厉声打断她,语气里压抑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交织。
“好生待著!”
他鬆开手,深深看了她一眼,终究没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留下一个带著余怒的背影。
邢烟知道火候已到,立刻收敛了泪意,对著他离去的方向,恭顺地再次行礼。
“民女……谢皇上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