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接过方子问:“抓几服?”
归南:“一副。”
红姐愕然:“那个,刚子可病好几天了,一副药能治好吗,要不多抓几服吧,省的回头再跑药房。”
归南:“多了浪费。”
红姐是觉归南有些托大了,就算是赤脚医生,不到二十的小年轻,医术能有多高,在县医院她这岁数至多就是个实习医生,看病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找她来给刚子看病了,她开的方子能靠谱吗,回头吃了药没治好病反倒更坏了可咋办,红姐这会儿心里别提多后悔了,犹豫这药抓是不抓。
见她拿着药方不走,神色踌躇便知不信任自己的医术,看来,自己现在的岁数已经成了职业生涯的最大阻碍啊,归南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开口:“呃逆在中医上有几种发病原因,一是感染寒气,气奔上焦夹寒而入,引起呃逆,也就是打嗝,这种大多伴有感冒症状,第二种是痰气不清引发呃逆,这种一般是由咳嗽引起的,第三种喝水水引发呃逆……”
归南话没说完,刚子忙道:“对,对,我就是喝水呛了一口,然后就开始打嗝了,一开始也没当个事儿,琢磨着一会儿就过去了,谁想好几天都没好,这个病不疼不痒的可真折腾人啊。”说着又开始打嗝。
红姐见归南说准了刚子的发病原因,心里才有了底,忙道:“那我这就去抓药。”
红姐走了,自己留下不太好,归南站起来:“我去找三顺。”
红姐也不好留她,毕竟家里就刚子一个男人,便道:“那就劳烦你跟三顺帮我盯会儿摊儿,等我抓了药就过去。”
归南跟着红姐出了屋,外面井台上那位婆婆已洗完衣裳,正在绳子上晾呢,看见她们出来,一个劲儿冲红姐使眼色,明显是有话说。
归南便跟红姐道:“一会儿抓药回来,三碗水煎一碗药,温着服下应该就差不多了,我先去农贸市场。”打过招呼先一步走了。
归南刚迈出院门就听里面那位婆婆急切的道:“这么年轻,哪能是大夫啊,你们两口子别是被人骗了吧,这药万不能瞎吃,吃出个好歹可没后悔药……”
后面的归南没听见,因她已经走了,出了胡同归南先去前面的农贸市场转了一圈,看了看菜蛋肉的价格,还真便宜,只不过得凭票买,没票的只能去旁边买高价的,也就是俗称的议价,议价的至少会翻一倍,就像红姐两口子卖的鸡蛋,收价七毛五正是前面国营摊位的卖价儿,看似不划算可一倒手就能卖一块五,一斤鸡蛋净赚七毛五,从人流量来看,归南预估红姐两口子的摊子一天至少能卖出一百斤,说不准更多。
一斤赚七毛五,十斤七块五,一百斤就是七十五,七十五在自己的时代也就能买两杯星巴克,还得赶上打折,可现在是七六年,这时候的钱是按分花的,物价也天差地远,就拿鸡蛋来说,这时候的高价鸡蛋也才七毛五一斤,而自己的时代,一斤鸡蛋怎么也得四五块,这还是最普通的鸡蛋,农家散养的柴鸡蛋,一斤要十五六,而老百姓的最低工资水平,超一线大城市也不过两千出头。
如临江县这样的县城就更不用说了,也就是说,红姐两口子现在挣的钱,相当于自己那个时代超一线大城市的平均工资,这还是保守估计。
照他们这生意的火爆程度,红姐两口子绝对是新中国第一波富起来的万元户,没准儿两口子现在的存款就已经过万了,毕竟他们这鸡蛋生意实在是太好赚了。
回到摊子上,归南跟三顺说了自己的猜想,三顺听笑了,归南奇怪:“你笑什么?我算的账不对吗?”
三顺:“你算的帐是没错,可往哪儿弄这么多鸡蛋去?”
归南一愣:“你不说他们边收边卖吗。”
三顺:“是边收边卖,也得收的上来才有的卖啊,一家养十只鸡,每只母鸡一天下一个鸡蛋算,也得十天才能凑够十斤,更何况,还不是每家都养这么多鸡,更不会每天都下蛋,咱们整个桑园村的鸡蛋,想凑一百斤得攒些日子,更何况,这农贸市场收鸡蛋的又不止红姐他们一家,只要是在这边儿摆摊的都收鸡蛋,有的摊子给八毛呢。”
归南明白了,是啊,自己光看人流量估算,却忘了有人买也得有货卖才行,而且乡下的鸡蛋大都拿到公社收购站卖,三毛一斤对乡亲们来说都是额外收入了,根本不会想去县城卖高价儿的事儿,毕竟这时候私人做买卖可是投机倒把,逮到要进局子的。
所以说,能从乡下流通到县城的鸡蛋并不多,至少供应不了一天一百斤的出货量,更何况这里还不止红姐一个摊子,果然,不能一拍脑门想当然啊。
归南想起祖父跟自己说过好像七九年新中国才有第一个万元户,而现在才是七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