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南从车后跳下来问三顺:“不是你家来了什么亲戚吧。”
三顺摇头:“这可是北京吉普,整个临江县只有两辆,都在县政府,是县委书记跟县长坐的,我家要是有这样的亲戚,我爹还至于在桑园村当生产队长吗,怎么不得弄个公社书记干干啊,我也不用天天琢磨着倒腾鸡蛋了,最不济也能混个小车司机。”
归南:“你倒腾鸡蛋说不定比小车司机更有前途。”
三顺:“得了吧,你当我傻啊,这小车司机是肥缺,一般人可捞不着,尤其给领导开车的,都是自己人,听说好多是领导的小舅子呢,说不定咱们县委书记县长的司机就是。”
三顺刚蛐蛐完,吉普车的大灯忽然亮了起来,把周围照的白晃晃一片,归南抬手挡了挡,适应光线后看见了吉普车驾驶座上的司机,应该不是司机,司机不会穿警服。
驾驶坐上的人穿着一身警服,三顺看见公安立马就怂了,凑到归南耳边小声道:“你说是不是我倒腾鸡蛋的事儿被人举报到公安局了,不然大晚公安来咱们桑园村干啥。”声儿都是哆嗦的,真害怕。
归南:“就你倒腾的那点儿鸡蛋都不够量刑的。”
三顺:“啥,啥叫量刑?”
归南懒得跟他解释:“总之不是逮你来的,放心吧。”
三顺这才松了口气,不知为啥,他对归南有种莫名的信任,就觉着她说的都对,明明知道她开的药方子里那味附子有毒,也只提一嘴就不再问了。
两人说话的儿功夫,公安同志已经从吉普车上下来了,就着大灯的光亮看的更清楚,大概三十左右,人高马大,黑脸寸头身板挺直,估计部队转业不久,身上还带着股子独属于军人的气质。
而且,他只穿了警服却没戴警帽,更没配枪,可见不是来抓人出任务的,但这位公安同志盯着自己做什么,难不成认识?不能吧,自己一个乡下姑娘,应该没机会认识县里的公安同志。
公安同志皱着眉打量了归南一遭问:“你就是归老神医的孙女?”
这句话透出的信息说明这个公安同志并不认识自己,不然不会一开口就提归老神医的孙女,至少没见过,这就好办了,虽说一早认定这个身份不会有太复杂的社会关系,就怕万一,尤其她并不是一直在桑园村,她在县城上过三年中学,不过,即便县城里有熟人也应该是同学什么的,不会是这种三十左右的公安同志。
想到此,归南放了心,却并不直接回他的话,而是道:“公安同志认识我爷爷?”
那人挑挑眉:“去年抗洪救灾的时候有幸见识过归老神医神乎其神的医术。”
这句话信息量更大,归南脑子里瞬间闪过几种猜测,既然是去年抗洪救灾见的,必然是在下洼村,他又说亲眼见识过老爷子的医术,还用了神乎其神来形容,应该是老爷子救了应北的事儿,也就是自己那没照过面的未婚夫。
看来这位公安同志是认识应北的,这更坐实了自己的猜测,这位公安同志是军人转业,说不定之前跟应北还是战友,不然不会用这种审视中带着嫌弃的目光打量自己。
他当然不嫌弃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应副连长嫌弃自己,看来他跟应北关系不一般啊。
想到此,归南直接开口:“你认识应北?”
归南一开口,公安同志立马站直了身子大声道:“我是应副连长的兵。”
归南嘴角抽了抽,心话儿,都公安了还应副连长的兵呢,看来这位转业时间不长,身体还保留着部队训练的肌肉记忆。
旁边的三顺小声开口:“你们认识啊?”
“不认识。”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