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时,裴墨染正迎著光,气势恢宏地走来。
他穿著明黄色的金丝绣腾云龙袍,胸口还缝製了几颗圆润的东珠,他头戴玉冠,髮髻梳得一丝不苟,一步步朝她逼近。
云清嫿的眼角抽了抽。
不是,无节无庆,又不祭祀,他穿得这么隆重作甚?
王显在门外一眼就看出了皇后娘娘的嫌弃,他用手背揩去额上的汗。
他早就说了不必刻意打扮,可皇上沐浴更衣薰香不说,还硬生生把所有衣物试了个遍。
最后选了这一身。
这一身,不是只有去太庙、泰山祭祀才穿的吗?
诸葛贤侧过脸,简直没眼看。
裴墨染深深凝视著云清嫿的脸,他的眼中蕴著浓墨重彩,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他眼中既有思念、欣喜也有难以忽略的怨懟……
云清嫿扶著桌子,站起身,她的心提了起来。
她还记得,之前裴墨染跟诸葛贤说过,他恨她。
不知道裴墨染会不会因爱生恨……
她万万不能惹他不快。
裴墨染就算不会要她性命,但也难保不会要巧慧、段南天、谢泽修的命……
“好久不见。”云清嫿挤出笑,率先打招呼。
她的黛眉舒展,神情柔和,就像是故人之间久別重逢。
裴墨染冷嗤,他深邃的五官略显阴冷,他极尽嘲讽:“久吗?在康寧郡不是才见过?宋老板,你说的久究竟指的什么?是五年还是七日?是皇宫的诈死还是康寧郡的不告而別?”
“……”云清嫿垂下眼,她双手攥拳,不敢吱声,完全承接他的怒火。
毕竟巧慧一行人的性命还掌握在裴墨染的手里。
“宋老板,我想问你,一个女人怎能如此狠心?拋下孩子,诈死出宫,跟男子谈笑风生,私奔出国。”裴墨染的言辞刻薄,咄咄逼人。
云清嫿吐出一口气,没有解释。
门外,诸葛贤、王显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无奈地面面相覷。
皇上的本意明明是跟皇后娘娘重归旧好,可他实在难以自抑,所以出口的话变成了挖苦、讽刺、埋怨。
裴墨染缓缓俯身,平视著她的双眼,“这些日子,宋老板应该很不好过吧?不仅心绪鬱结,戴著人皮面具,脸也不透气。”
“……”云清嫿有些意外。
五年不见,他的嘴皮子功夫越发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