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排除了常规的奏章渠道,那太慢,而且可能再次被淹没在文山会海之中。
他也排除了再次联繫太子,毕竟上次石沉大海,他担心太子是否对自己有看法,或者根本不在意。
程处默那边更是想都別想,军方路线已然断绝。
最终,他將目標锁定在了一个他平日绝无交集,但此刻看来却最为合適的人选——中书令房玄龄。
房玄龄身为百官之首,深得李世民信任,直接参与核心决策,处理军国机要,且以老成谋国、稳重縝密著称。
將如此重要的军情直接密报给房玄龄,既能显示事情的严重性和紧急性,也能避免在中间环节被耽搁、泄露或被低级官员忽视。只要房玄龄认为有价值,就一定能直达天听。
他再次铺开上好的宣纸,这一次,他的心情与之前两次截然不同,充满了篤定、兴奋以及一种即將立下大功的使命感。
他仔细斟酌措辞,详细记述了线人提供的关於百济秘密调动军队、於沿海各港囤积粮草和船只,以及高句丽使者秘密抵达泗沘城並与义慈王多次会晤的情报。
他並没有过度夸大,而是儘量显得客观可信。
然后,他基於这些情报,结合自己对父王性格和百济当前困境的理解,大胆而合理地推测百济王义慈很可能已与渊盖苏文残部勾结,意图在来年春天对大唐在新罗的势力发动南北夹击的突袭。
在信的末尾,他极力渲染自己的忠诚与焦急:“臣扶余慈,虽身在长安,蒙陛下天恩,赐爵授宅,然心繫天朝,无一日敢忘。
今闻此逆谋,五內俱焚,夜不能寐!
百济义慈,昏聵狂悖,不感天朝厚恩,竟敢勾结残虏,图犯天威,此乃自取灭亡之道,亦將陷百济百姓於战火!
臣恳请陛下与房相明察秋毫,早做决断,防患於未然。
臣,愿效犬马之劳,为平定此獠,竭尽绵薄,虽万死而不辞!”
他反覆检查了数遍,確认言辞恳切,情报清晰,立场鲜明,既表了忠心,又点明了危机的严重性。
然后,他动用了最后储备的人情和一大笔金银,买通了能够直接將密信送入房玄龄府邸,交到其心腹管家手中的渠道。
这个过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一丝差错。
做完这一切,扶余慈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完成了最关键的步骤,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他走到窗边,看著长安城冬日稀疏飘落的雪,心中却充满了火热的期待。之前的焦躁不安被一种奇异的平静和自信所取代。
“父王啊父王,你可真是我的好父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笑意,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百济王宫中那个焦头烂额的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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