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舅公安否,彻底让卫登失態了,他强忍著心中的酸楚,执意行礼道:“草民。。:。。甚好!”
刘询无奈一笑,把住对方的手臂来到上首,俩人相视而坐。
“舅公心中可有怨言?”刘询直言道。
“不敢。。。。。。”卫登心中更是酸楚,最后只是涩声道。
“舅公有怨朕能理解,因为朕也有怨!”刘询口出惊人。
不等卫登说话,刘询继续道:“朕出生数月就身处牢狱!”
“多少次生死徘徊,朕能活到长大,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年朕还是掖庭一孤儿时,宗正也问过朕同样的问题,你可知朕是如何回答的?”
卫登看著自嘲的天子,一时间竟然不能將他和天子联繫在一起,想当年孝武皇帝是何等的霸道,何曾有过眼前天子身上的温和?
“陛下。。。。。。是如何说的?”卫登声音涩涩,就好似喉咙有什么堵住一般。
刘询讽然一笑,回忆道:“朕说自己该怨恨谁?是曾祖父孝武皇帝?还是祖父?或者说是父亲?”
“朕说谁都不恨,只是悔生帝王家!”
“如此而已!”
卫登浑身一震,咀嚼著天子的话。
“悔生帝王家。。。。好一个悔生帝王家啊!”
卫登又哭又笑,直到慢慢平復下来,刘询才继续道:“朕的出生朕无法选择,朕当年还是懵懂时就想,自己为什么不能像监牢外那些同龄人一样尽情的玩要?”
“朕也想被父母疼爱啊,看著调皮的孩子被父母揍,朕却是羡慕的,因为朕也想那样。。。。。。
”
“最后朕被赶出掖庭,在外居住,天可怜见,让朕遇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那就是现在的皇后,她很好,朕很满意!”
“本想著一生就这样过去,朕就像平常老农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有几个孩子。。。。
“但天意弄人,朕成了大汉天子。。。。。
卫登静静听著,他不能想像得到一个婴儿是如何活下来的,这其中稍稍有一点意外,可能就。。
“朕说这些不是要消除舅公心中的怨恨,而是要告诉舅公,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能只活在仇恨里,那样太不值当了。”
“因为我们要替死去的人好好活著,带著他们的那份遗憾好好地活著。。:。。。
“让往日的悲惨之事不再重演,舅公可明白?“
卫登定定地看著宛若邻家少年的天子,心里实在无法將他和天子联繫一起,天子不应该是唯我独尊,霸道威严吗?
“朕不是孝武皇帝!”刘询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
“朕是朕,不是任何人,威严霸道也好,温和如细雨滋润万物也罢,朕不想活成任何人!”
说到这里刘询起身笑道:“好了,今日朕倒是说的有些多了,想必是见到了亲人,心中颇为激动。”
“这段时间舅公就在这里住下吧,有什么需要就吩咐!”
说完朝弘恭叮嘱道:“这里你照应著,要是敢怠慢,你自己去领罚吧!”
“奴婢遵旨!”
刘询看了卫登一眼,就转身离开,有些事情不能著急,不消除对方心中怨气,谁敢用?